老道躺在车厢的地面上,两个眼眶紫中带青,花白的头发如雀巢般凌乱,三缕仙风道骨的银色长须,如今已经被黎叔扯掉丢在了地上。
“是马尾毛……”
若离走了过来,看着几个面相憨厚的乡民,被宫若梅和胡蜂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哎呀妈呀地蹲在地上,不觉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二丫头现在可知道这帮人的嘴脸了?”
宫若梅白皙的脸上微微一红,恨恨地又在那个看似最憨厚的汉子脸上踢了一脚,听得在一旁装死的老道牙根发酸,顿时好像耗子般地嗖地爬了起来,好似赖皮狗般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哀嚎了起来,“姑奶奶饶命啊,小的就是出来混口饭吃,不想遇见了真人,这才……”
若离楞了一下,看着小桌上的笔墨纸砚,随后又有些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你们是拿我们当做肥羊了啊,什么二十五人为一行,不如给你们八人排成一行,都挂在火车外面当腊肠算了……”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几个汉子一听若离极为平淡地说出如此狠话,也顾不上再装什么傻,咕噜一身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匡匡地磕起了响头。
“黎叔,外面真来了一群日本兵,大概在二十多号……”
嗯?
众人一听,心里微微一愣,随后面露杀机地看向了假老道,只是不等众人动手。那假老道已经极为识趣地喊了起来,“刚刚上一站上车的时候,我便远远地看见了这些小鬼子,这才借着测字的机会,想吓唬吓唬这位姑娘……”
宫若梅脸上一红,嘴中的银牙暗暗交错,有些恼羞成怒的飞出了一脚,通地踢在了了假老道的胸口,随后一跺脚抓住了仍是一脸笑意的若离,“婶子……”
若离笑着拍了拍有些不好意思的宫若梅。随后看想了黎叔。而黎叔则还算公允地说了一句,“惊门八字流口便是这个道理,逢人说人话,见鬼就说鬼话。只是那些小鬼子不得不防……”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并非是真说胆气,而是老江湖在任何时候,都比菜鸟要谨慎得多。尽管假老道已经说了是碰巧,但黎叔还是跟胡蜂与信蜂两人分头走出了车厢。
车厢里又是一片鸦雀无声,只是如今众人看向假老道的目光,却从刚刚看神仙一般的崇拜,变成了咬牙切齿的唾弃,彷佛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帮人是骗子一般。
“把他们带过来……”
自打上车之后就静坐在座位上,专心琢磨着昨晚学到的几招杀手的杨猛,在车厢彻底地静下来后,他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尽管无法如东恩纳宽量那般,散发出佛陀般的自然笑意,可在上午的阳光照射下,也显得光彩夺目令人不可直视。
假老道摘了胡子之后,如今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左右,可当他看见杨猛一身舒展自然,好似佛陀般在阳光下绽放出一丝神采后,眼中忽然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一下瘫坐在了地上,“终日一惊一乍地以诈术蒙人,不成想今天真遇见了大佛,看大师年纪不超三十,不曾想却已经有了通神澄明的大成就……”
杨猛摇了摇头,伸腿走下了座位,“你看我通神至诚,我看你却仍是装神弄鬼,愚弄这些凡夫俗子有何意义,敢不敢跟我一起做一番大的事业?”
假老道楞了一下,随后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句,“我这样的人,就是靠一张嘴巴吃饭,哪里有资格跟随在大师身边……”
杨猛伸出手掌,在假老道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刚刚那老黎和两个手下,原本也是活动在藏边的一窝蜂,现在不是照样跟着我么,别看他们是暗八门出身,可在上艺学院他们的学生多不胜数……”
“您是上艺学院的……神猴杨猛?!”
“不敢当!”杨猛将假老道扶了起来,“你们惊门的看相、算卦、星象和圆光术法,没有奇门遁甲和易经的底子,可是玩不转的高深之学,只是莫要如你这般用错了地方……”
假老道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有些严肃地说道:“大师说的是,那小鬼子的忍术,不过只是学去了遁甲篇中的一点皮毛,只是我刚刚观察那帮日本兵,不单手上都是荷枪实弹,就连脸上的杀意也是有如实质,大师若是真与小鬼子有过节,还是多加小心为是……”
宫若梅看着这假老道忽然又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不觉便恨得牙根痒痒,只是杨猛如今正在问话,自己若是跟方才那般,可是有些失礼,可惜的是,不等她在心里想好借口,黎叔三人却已经分头从车厢两端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院长,那帮小鬼子里,有一个看着有些眼熟,我隐约记得大概是那晚与青木宣纯在一起的家伙,如今车上忽然多出了几十号小鬼子,正满火车的到处搜查,您看……”
杨猛有些诧异,随后又觉得有些恍然,看着假老道有些畏惧地看着自己,忽然笑了一笑,“没事儿,你们安心在这车厢里,听老黎的吩咐不要乱跑就好,若离,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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