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件事的人。年关将近,还在朝庭控制范围内的各州郡上计的材料陆续送到了京城,他要进行统计,把有限的财赋安排到最合适的地方去。如今大汉大部分富庶地区都被袁家控制了,又一直在作战,财赋非常紧张,连宫里都在缩减开支。好在今年重新夺回了南阳,刘修又控制了益州,并州和关中的赋税都有所增长,经济情况比去年还要略好一些。卢植正为此既欣慰又头疼呢,就碰上这么一件事。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
卢植将怎么应付这个困局?卢慎不知道。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自免,只要退出朝堂,一切谣言都将不攻自破。可是卢慎知道。卢植不会轻易退出朝堂。不是因为他贪恋权位,知父莫若子,卢慎清楚卢植从来就不是贪恋权位的人。他是放不下对先帝的承诺。
先帝驾崩前将父亲从涿郡紧急召到洛阳,当天拜为司徒,又让当时的皇太子拜卢植为师,这是莫大的信任。父亲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可是卢慎知道,从那一刻起,父亲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管有多困难。他都要完成对先帝的承诺。
卢植似乎感觉到了儿子的心情,那洪钟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是声音中带着说不尽的疲惫。“子言,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卢慎搓了搓脸,换上一副笑脸,轻快的走了进去。“父亲。”他向卢植行礼:“听说今年赋税比去年有所增加,宫里也是一片喜气呢。”
卢植瞥了卢慎一眼,指了指对面的坐席,对卢慎的场面话置之不理。卢慎有些窘迫,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不自然。期期的坐下,等着卢植的发问。
“董家要报复我,我清楚得很。”卢植平静的开了口,“可是身正不怕影斜,我不会让他们得逞。董太后鄙俗不知大体,董重无用兵之能,不宜让他再碍手碍脚。”
卢慎愕然:“那父亲准备如何处置?”
卢植面露痛苦之色:“我准备让你兄长自免,和宋家做个交易。”
卢慎半晌没说话,他知道父亲这个决定是痛苦的。兄长在上谷太守这几年政绩一直突出,如果不是父亲压制着,他也许早就该升迁了,现在因为要取得宋家的支持,兄长却要蒙受巨大损失。
退的应该是父亲你,而不是兄长啊。卢慎在心中呐喊。他清楚的知道,卢植的性格刚强,而且一向反对外戚掌权,他现在为了反击董家而联合宋家,并不代表他就能和宋家相处莫逆。现在内朝失去了大权,不管宋家及其依附者还是张让、赵忠那些宦官,他们都对卢植恨之入骨。之所以宋家一直没有举动,全是因为宋太后压制着。宋太后毕竟是女人,一旦她的心思活动了,那卢植又将面临与宋家的直接较量。
就算宋家能够容忍卢植,可是卢植能容忍宋家这个外戚吗?
“怎么,你不赞成?”见卢慎不说话,卢植有些不快:“我知道这对你兄长不公,可是事有轻重,我们应该胸怀天下,不能只计较个人的得失……”
“我知道。”卢慎连忙点头,再迟疑片刻,卢植又要长篇大论的教训他了。再说了,他迟疑了也没用,卢植做出的决定,他根本无法改变。
“那好,你去一趟宋家,见见宋丰。”卢植闷闷的说道:“我希望宋丰在明天的朝会上不要节外生枝。”
“喏。”卢慎躬身领命。
……
宋丰似笑非笑的听完了卢慎的建议,虽然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肯露出些许急迫之色,只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卢慎虽然聪明,可是太年轻了,他不知道宋丰在想什么,心里有些急躁,这份急躁之色落在宋丰眼里,宋丰更加胸有成足。
“我宋家没什么人才啊。”宋丰说道:“你们说大将军不知兵,可是我这个骠骑将军其实也不知兵,比大将军还不如呢。”
卢慎心里暗骂,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说道:“骠骑谦虚了。骠骑内有太后,外有前将军,如今朝廷的赋税又有所增长,实力渐渐在回升,骠骑立功,就在眼前。”
“仅有赋税有什么用。”宋丰放松了脸皮,含笑道:“大汉出精骑的幽并凉,并凉在车骑将军手中,幽州在左将军手中。虽说我宋家能得到上谷乌桓,可是谁不知道乌桓人信服令兄,我宋家就算接手了上谷,恐怕也指挥不动那些蛮人啊。”他啜了一口茶,又道:“再说了,区区一个上谷,又能起多大作用?”
卢慎一惊:“那骠骑的意思是?”
“如果让我负责山东的战事,没有左将军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宋丰笑了:“如果左将军攻出涿郡,前将军出青州,本将军出河内,三面夹击,袁绍何愁不灭?”
卢慎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骠骑不可。”
“不可?”宋丰沉下了脸,重重的将茶杯顿在案上:“那对不起,丰愚笨,不敢受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