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什么舌头呢,你才去喂鱼,你全家都去喂鱼!”
吴三狗大怒。转过头看着骂他的人的位置,唾沫四溅的骂道:“格老子,老子也是为了大家好。才骂这个龟孙,你们不骂他,反倒骂老子?”
“好了好了,都给我住口。”贾龙咳嗽了一声,船上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说话。贾龙严肃的看着那个船伕:“这里休息太危险了,你还是再坚持一下,等把我们全部送过去,再休息也不迟。”
“唉,唉。”那船伕感激涕零的连连答应。扯起嗓子吼了一声:“行船啰——”
另一边的船伕也喊了起来:“行船啰——”
其它船上的船伕也高声应和,一时间,整个江面上都是高亢的号子声。船伕们用力撑动船篙,大船又慢慢的起动了,贾龙忽然发现这船方向不对。刚才转了个头,现在却是向北岸撑去,他喊了一声,那船伕也没听见,只是埋着头,弓着腰。一步步的向船尾走来。贾龙急了,上前一步,伸手一拍他肌肉贲起的肩膀:“嘿,你方向错了!”
“什么?”那船伕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瞪着两只大眼,扯着嗓子吼道。
“你方向错了!”贾龙又凑近了一些,大声叫道。
那船伕咧嘴一笑,“没错,贾校尉。”话音刚落,他紧握着船篙的手突然伸出,紧紧的揪住了贾龙的手臂,用力一拉,贾龙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他拉出了船舷,“扑通”一声巨响,两人一起落入水中,溅起一人高的水柱,转眼间就消失了。
贾龙的亲卫们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在眼前,等他们放下手,这才发现贾龙不见了。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船突然开始摇晃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只是转眼间的功夫,船就倾覆在水中。
紧接着,又是一艘船倾覆,又是一艘,江面上惊叫声此起彼伏,几乎所有的士卒都大叫起来,乱成一片,人声杂嘈,比进了菜市场有过之而无不及。贾龙的亲卫们虽然大喊大叫着贾校尉落水了,可是却没几个人能听见,大家都在这自己的性命担忧,没人注意到贾龙是不是还在。别说贾龙不在,就是贾龙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没人有心情听他的。
贾原站在对岸,看着江面上的这一幕目瞪口呆,片刻之间,几十艘船有一半已经倾覆,数百士卒在手里扑腾着,水花四溅,像是煮沸的汤釜,剩下的一片已经没有了船伕,船上的士卒惊慌失措,互相推挤着,不断有人被得落水,激起更多的水花。
“明廷,你看!”县丞忽然指着远处,大叫起来。贾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时间不长,二三十骑急驰到江边,这才停住了脚步,这时,两个人影从洛水里钻了出来,其中一个拽着另一个,大步流星的赶到那些骑士面前。
“坏了!”贾原如遭雷击,虽然隔着三十步多步的江面,他还是能看清那个萎靡的人影就是他的兄长贾龙。
“明廷,我们赶快回城,小心什邡有失!”
贾原一时乱了方寸,他既想抢一条船过去救贾原,又担心敌人趁势抢占什邡,可是还没等他决定下来,远处又跌跌爬爬的奔来一个县卒,老远就大声叫道:“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一伙商人抢了城门……”
贾原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直冒金星,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对岸,贾龙同样晕头转向,他被灌了个肚儿圆,此刻所有的聪明才智都不见了,脑子里只有水下浑浊的影子。
“贾校尉,跑得还真快啊。”刘修跳下马,蹲在贾龙面前,看着这个狠如狼,滑如鱼的贾龙,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是谁?”贾龙吐出一口污水,茫然的看着刘修。
“我就是持节镇关中,奉诏督益州的车骑将军,涿郡刘修。”
“刘……刘修?”贾龙大吃一惊,猛的坐了起来,他的动作太猛,一下子挤得胃里的水涌上了来,呛得他咳嗽不已。过了好一阵,等他咳得轻了些,他又笑了起来,仰起脸,看着刘修:“你想取雒县?迟了,我已经派赵瑶赶回雒县,你攻不下雒县。”
“是吗?”刘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贾龙一边咳一边笑,不时的有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来。“是的,你取不了雒县,犍为、巴郡的郡卒很快就到,你无法立足,你死定了。”
“不,贾校尉,你想错了。”刘修竖起一根手指,在贾龙面前摇了摇:“我只要抓住了你,取益州如探囊取物,因为,除了你这个鬼迷心窍的人之外,没有人会再给刘焉卖命。”他站了起来,指指自己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贾龙:“我是天子派来的车骑将军,刘焉是逆贼,有几个人会傻到置家族于不顾,非要跟着刘焉造反?”他顿了顿,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就算有,又有谁能有贾校尉这样的本事,能和我对阵?抓住你,我就已经平定了益州,接下来,我只需要要发几道公文,益州就能重归朝廷。然后嘛,嘿嘿嘿,就是赏功罚罪,处理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的事了。”
贾龙脸色一滞,一肚子的硬话全被憋了回去。
刘修抬起手,指着江对面的什邡城:“对了,什邡城现在也是我的了,你是希望你弟弟贾原献城呢,还是希望他抵抗到底,与什邡共存亡?”
贾龙的嗓子里咕噜了两声,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败军之将,无权置喙。将军为刀俎,我为鱼肉,唯有死罪而已。”
“不错不错,的确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刘修大笑,看了咬牙不语的贾龙一眼,摆摆手,示意把他先拖下去控水。他看着江面上驶来的一条船,又看看对面群龙无主的益州军,回头看看郭嘉,郭嘉笑笑,点了点头。
两人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