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转过头,对王稚说:“伱说,会不会是檀石槐的师傅?”
王稚皱起了眉头,沉思良久,慢慢的点了点头。在北海的这大半年,刘修天天陪着风裂打猎,张飞等人天天和风裂的亲卫骑一起练习骑射,而王稚和骆曜两人除了护卫刘修就是寻仙访道。北海之北三五百里就是常年冰封之地,人迹罕至,但越是这种地方,越是可能出现修道之人。他们听风裂说起,檀石槐有个师傅,檀石槐手中的短刀和青牛角都是他给的。不过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檀石槐本人,谁也没见过。风裂也是偶尔听檀石槐说起,这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从心底里讲,虽然刘修也说檀石槐的武技和道术远远超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按理说,他的师傅也应该是个高人,可是王稚和骆曜有种本能的拒绝,他们不愿意承认蛮夷之中还有神仙,而且是比所有中原道门都要高明。不过此时此刻,亲眼看到对方如此神妙的轻身功夫,他们又不得不相信了。
一旦承认了这个结果,两人都有些失落。
“看,将军。”骆曜忽然叫了起来,紧跟着纵身向前飞驰而去。王稚一愣,随即也发现了一步步走来的刘修,连忙也跟了上去。
刘修看起来有些神不守舍,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却藏着些惊惧,看到骆曜和王稚,他愣了一会儿,这才突然抖了抖身子,好象还了魂似的。“伱们怎么来了?”
王稚哭笑不得,心道我们怎么来了,伱莫名其妙的跟着一个人离开了大营,整个大营都要着火了,我们还能不来?
“将军,那人呢?”骆曜有些心急火燎的向刘修来处张望,却只看到刘修的一行脚印,除此之外,只有披着白雪的桦树,除了积雪被他们的声音震落的簌簌声,树林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走了。”刘修耸了耸肩,忽然笑了起来:“去了一个非常非常远的地方。”
“非常非常远的地方?”王稚不解。
“昆仑?”骆曜也不解。
“比昆仑还要远。”刘修笑了起来,又恢复了往常的自信,他裹紧了身上的熊皮大氅,大步向前走去。王骆二人连忙跟上,他们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见刘修笑而不语,又不好追问。王稚见刘修穿得很少,连忙解下身上的斗篷递了过去。刘修接在手中,没有穿,却看了王稚一眼,突然问道:“伱不怕冷吗?”
王稚笑笑:“以我的道行,从这里到大营还是没有问题的。““能在外面呆一夜吗?”
王稚苦笑着摇摇头:“不能,最多一个时辰。”
刘修叹了一声:“那我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有神仙样的人物了。”
“将军看到……神仙了?”
“不是神仙。”刘修披上斗篷,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不过也和神仙差不多了。”
“那……究竟是谁?”
“檀石槐的师傅,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刘修仰起头,看了看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忽然笑了一声:“果然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骆曜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一听刘修这话,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将军,什么妙不可言啊?”
“道啊。”刘修笑盈盈的瞟了他一眼:“当然是众妙之门的道,才可能妙不可言。”
“那……究竟怎么个妙不可言啊?”
“这个嘛,伱要自已去悟。”刘修收起笑容,竖起手掌,换了一副神棍的架势:“佛曰:止!止!吾法妙难思!”然后哈哈大笑,大步向前走去。
骆曜一头雾水,过了片刻,他转过头看看王稚:“师弟,将军……不会是魔障了吧?”
王稚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入魔,焉知道?”
“且!”
……
刘修回到大营,再也不提一个字,只是说没什么事。不过,他对张飞的暴躁非常不满,罚了他一年的军饷,补给挨了他一巴掌的阎行。张飞倒也无所谓,只要刘修平安归来,他比什么都高兴,不仅主动捧出一年的军饷给阎行,还低声下气的给阎行道歉,搞得阎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张飞最后一句话就变了味:“彦明,我可告诉伱,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老子就不是一个耳光的事了,一刀剁了伱的鸟头。听见没有?”
阎行吓了一跳,看着凶相毕露的张飞,迟疑了片刻:“张都督,下次不用伱来,我先结果了我自己。”
“这还差不多。”张飞满意的拍拍阎行的肩膀,背着手,哼着小曲,一摇三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