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支是一种官名,也就是中原王朝的宰相,但盖苏文的这种继承并不是很牢靠。
一方面是高丽王至今没有正式承认他的法定继承地位,按照高丽莫离支的继承规定,必须要等上一任莫离支身死后,下一任才能继承,或者上一任莫离支正式向高丽王辞职,高丽王才会任命下一任。
偏偏渊太祚的意外被俘使莫离支的继承便悬在空中,另一方面,高建武对盖苏文的憎恨,也使他绝不愿意把莫离支之职交给盖苏文。
正是这两方面的影响,使得盖苏文无法名正言顺,只能依靠强权代父行使莫离支之职。
正是这个原因,使盖苏文心中着实忧虑,一旦父亲归来,他的军权还保得住吗?
权力是一种甘甜的毒药,使每一个尝到它美妙滋味的人都无法自拔,盖苏文也是一样,半年多的掌权生涯使他已经无法放弃手中的权力,哪怕是父亲索权,他也不愿意交出手中的大权。
盖苏文曾经派出两名杀手进入太原,企图杀死囚禁中的父亲,但两名杀手最终没有找到囚禁渊太祚之地。只得作罢了。
此时盖苏文已经得到辽东的消息,他的父亲已到了燕郡,准备随时和高丽移交,这让盖苏文焦虑之极。他只敢派人去太原暗杀父亲,然后栽赃给隋朝。
但他却不敢在父亲进入高丽后再动手,那样,叔父和几名父亲的老部将都饶不了他,这几天盖苏文殚尽竭虑,却又无计可施。
房间里,盖苏文如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外禀报,“大将军,城外传来消息,一名隋朝使者到了,请问大将军是否接见?”
盖苏文一惊,隋朝使者居然到了。他略一沉吟问道:“使者叫做什么名字,知道吗?”
“好像是叫谢思礼。”
这个名字使盖苏文毫不犹豫道:“请他到我府中来。”
盖苏文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已经不再像下午那样成热锅上的蚂蚁。略略安静下来,隋朝的使者到来,给了他一线希望。
尤其是谢思礼,他当然知道这个谢思礼是何许人,他名义上是隋朝的兵部侍郎,可实际上,他是杨元庆的心腹,他对隋朝的机密掌握,甚至超过了紫微阁。
盖苏文有一种明悟,谢思礼并不是代表大隋而来。而是代表杨元庆前来,他的到来,必然和自己父亲有关。
大约半个时辰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有士兵禀报:“大将军,隋朝使者到了。”
“带他进来!”
门开了。几名士兵带着谢思礼走进了房间,谢思礼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若不是刚才士兵说的话自己听不懂,他一定会以为自己身处中原,这房间里的一切陈设和中原都完全一样。
屋角摆放的青瓷大花瓶和铜香炉,墙上挂着魏晋风骨的画卷,靠墙是一排书籍,里面的书籍都是从中原输入,最里面则摆放着两张昂贵的紫檀木坐榻,榻旁放着铜鹤灯柱,点着几根蜡烛,使房间里光线柔和而明亮。
这时,谢思礼的目光落在房间里主人的身上,这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身材极为修长,细腰宽背,皮肤白皙,一双细长的眼睛充满了冷酷和傲慢。
此人就是掌握高丽军权的渊盖苏文了,这使谢思礼想到了半年间前抓获的那名高丽情报探子,他自己交代是盖苏文的族弟,现在看来,此人并没有说谎,两人长得确实很相似。
谢思礼拱拱手笑道:“参见渊大将军!”
盖苏文微微点了点头,脸色没有一丝笑容,“谢先生请坐吧!”
谢思礼也不客气,走到榻前坐下,盖苏文也坐了下来,一名侍女上了茶,效仿隋朝,高丽也开始流行喝茶。
盖苏文沉吟一下问道:“谢先生是为何事而来?”
“自然是为令尊之事而来,楚王殿下和令尊达成了协议,以三十万石粮食的代价放令尊归国,令尊答应了,但楚王殿下还想问问渊大将军的意见。”
“什么意思!”
盖苏文拉长脸问:“难道我还能阻拦父亲,不准他归国吗?”
谢思礼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其实令尊回不回国对隋朝也没有什么影响,如果渊大将军不愿令尊归国,也不是不可以。”
盖苏文眼睛眯了起来,杨元庆果然是来讲条件,他很清楚自己不希望父亲归国,盖苏文也不掩饰,直接冷笑了一声道:“你说吧!杨元庆开出了什么条件?”
谢思礼摇了摇头,“具体什么条件其实我也不知,总管指只是说,渊大将军很快就会明白。”
盖苏文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