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冲到他们面前,冷冷地打量这群军官,他最后走到一名军官面前,用马鞭抬起他的脸,“原来是你!”
这名军官是王世充从前的马兵,名叫张顺子,现在是一名校尉,王世充恨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张顺子低下头,半晌道:“城破在即,所有人都想投降,何止我一人?”
“浑蛋!”
王世充狠狠一鞭抽在他脸上,心中怒极,对王仁则令道:“十三人全部斩首,人头挂在城上示众,敢再想投降者,与此为儆!”
……
十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挂上城墙,但王世充的心却有些冷了,这十三颗人头有没有对三军将士起到什么震骇他不知道但它们却成了压倒王世充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仁则匆匆奔上城头,躬身斯L,“叔父找侄儿吗?”
王世充负手凝望着远方的隋军大营,眼中显得十分伤感,半晌,他才淡淡道:“你立刻渡河去告诉杨元庆,我答应他的条件,去除帝号。”
当天下午,王世充下诏,正式废除帝号,改称郑王,所有宗室去除王爵,违禁物品一律烧毁,随即,洛阳正式向隋朝请降。
……
其实还不需要王仁则来通报,就在王世充下诏废除帝号一个时辰后,一只苍鹰便将洛阳城内发生的大事传到了河阳。
这个消息杨元庆已等候多时了,杨元庆当即下令军队渡河南下,千艘战船满载着五万隋军及数万匹战马向黄河对岸驶去,千帆竞发,壮观异常。
此时已是六月下旬,但天气依然是烈日炎炎,暑热燎面,河面上有风,河风拂面,稍觉清凉,杨元庆头戴金盔,身着铁甲,腰挎战刀,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黄河南岸。
在他身边站着兵部侍郎谢思礼,谢思礼同时出任征南行军司马,他低声对杨元庆道:“殿下,卑职有点担心李靖,他只有三万军,要分兵镇守虎牢关,还要对阵李孝恭的八万军,是否会兵力不足?”
杨元庆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我已命秦琼分兵一万给李靖,使他兵力鳝四万,还有管城县有数千郡兵,兵力勉强可以应对。”
停一下,杨元庆有些忧虑道:“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李靖,我担心的是南方萧铣,李孝恭已出兵中原十几天,他那边却没有半点动静,竟然没有趁唐军兵力空虚时夺回荆襄,我不明白他是在想什么?我怀疑他们内部可能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杨元庆回头问谢思礼,“你曾经出使过荆襄,从你的感觉,梁朝会出现什么问题?”
谢思礼沉思一下道:“卑职和萧铣谈过两次话,感觉此人疑心很重,不太容易相处,梁国人也是这样说他,说他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有枭雄的野心,却无枭雄的胸襟。”
杨元庆也微微叹息一声,“当年王默对他忠心耿耿,为了南华会和他东奔西跑,可梁国建立,萧铣却首先将王默逼死,还有他手下起兵大将,都一一被他诛杀,元老殆尽,所以唐军虽然只是攻破江陵,但整个梁朝却举国投降,就是这个原因,我就是担心他不吸取教训,痈疾重犯,如果是那样,来护儿危矣!”
谢思有微然,其实他想到的也是来护儿可能出问题了,功高震主,萧铣岂能容他,如果唐朝再有心挑拨,梁国必然出现内讧,当真是做不成大事之人。
想到这,谢思礼感叹道:“殿下就做得很好,胸襟宽阔,有容天下人之量,唯才是举,这是我等的福气。”
杨元庆苦笑一声,“其实我的脾气也是恩怨分明,当年对付贺若弼,对付宇文述,对付虞世基,都是少年心性,有仇必报,只是做了这个位子,自然而然性子就有了变化,有取天下之心,就必须有容天下人之量。”
他又回头向西面望去,想到了劲敌李渊,“其实这一点李渊也做得很好,宽仁待人,不与民争利,善于平衡,既能考虑关陇贵族的利益,也能兼顾到地方士族的得失,同时又心机慎密,深谋远虑,李渊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虽然这样说,其实栖元庆也很清楚李渊的弱点,李渊此人表面宽容厚道,但内心却阴毒狭隘,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甚至对自己的儿子也不相容。
历史上,他扶植李世民制衡李建成,准李世民建天策府,使李世民渐渐坐大,当天下平定,他又想借李建成之手削李世民兵权,最后直接诱发了玄武门之变,世人只知玄武门之变是李大、李二相争,殊不知背后却是李渊在操纵一切。
就在杨元庆沉思之时,忽然有士兵指着前方河面大喊:“总管,前方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