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剩我叶赫部独存,其余都被佟奴儿吞并了,我也知道张先生力主帮助叶赫对抗建州,小妇人很是感激——”
张原问:“客光先真是你弟弟?”
客印月道:“是我舅父之子。”
客印月应该说的是实话了,张原问:“你千方百计入宫是想能有机会帮助叶赫部?”
客印月道:“当然,我誓杀佟奴儿为父报仇。”这句话从齿间迸出,显示客印月的刻骨恨意。
张原道:“奴尔哈赤垂涎你美色,誓要娶你,你要报仇,何不假作嫁他,然后伺机杀他?”
客印月“哼”了一声,说道:“佟奴儿武艺高强,我身入虎口哪能杀得了他,杀而不死,叶赫部必亡——而且女人若被男人占有过了。心思或许会变。我姑母便是。”
这话深刻,可以解释为什么从刘邦、曹操直到朱元璋这些强者纳了很多战败者的妻女为妾侍却没被枕边人复仇的原因,东哥的姑母孟古哲哲就嫁给了奴尔哈赤,奴尔哈赤杀孟古哲哲的兄长布斋,孟古哲哲又能有什么话说,皇太极的生母便是孟古哲哲——
张原心道:“奴尔哈赤对东哥是念念不忘,宣布七大恨时还把未能娶到东哥也作为对大明的仇恨之一,简直是无理取闹,若按历史进展,客印月根本等不到她能影响大明朝政的时候。叶赫部就已经灭亡了,萨尔浒之战的后一年,那时大明已经无力保住叶赫部,奴尔哈赤杀死了东哥之兄布扬古。吞并了叶赫部,统一了海西女真,从此毫无顾忌地南下侵略大明。”
但疑点还是很多,张原问:“既然十三年前你就已离开叶赫部,为何汝兄布扬古还把你忽而许配给这个忽而许配给那个,而且前年你不是终于嫁出去了吗,嫁给了东蒙古的一个部落首领之子,出嫁的又是谁?”
客印月轻笑道:“张先生的博学多闻让人惊讶,小妇人的事你好象全知道。”
张原道:“也有不知道的,需要嬷嬷向我解释。比如方才那红脸汉子用女真话说的是些什么……嬷嬷——”
朱由校站在东岳庙大殿的右庑门,见张原和客印月走过来,便挣脱了魏进忠的手,跑过来抱住客印月的腰大哭起来,抽噎抽噎道:“嬷嬷,你跑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了。”皇长孙对客印月的依赖无人能够替代。
客印月赶忙俯身安慰,在皇长孙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皇长孙顿时破啼为笑,客印月为他擦拭泪痕。斜睨着张原,说道:“张先生,我们可以回去了吗?”这话有点示威的意味。
揭穿客印月的身份对张原没有半点益处,客印月若被逐出宫中甚至被严惩,就会把他和皇长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完全破坏掉。若不能得到皇长孙的信任,那他书生救国将成泡影——
张原道:“我送你们上马车吧。”跟在朱由校和客印月等人往庙外走去。客印月微微一笑,牵着朱由校的手,行步款段,步履从容。
魏进忠暗暗打量张原和客印月,先前他就觉得张原能识破红脸汉子是女真奸细就有些奇怪,而客印月得张原示警反而独自走到一边就更奇怪了,现在看客印月和张原的神态,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隐情,魏进忠很想知道这其中隐情,当然,他知道现在得罪张原或者客印月绝没有他的好下场,但既然发现了这个苗头,他就想逐渐深挖,看有没有对他有利的东西——
张原等人出了东岳庙大门,还没走到松林边马车前,就见东城兵马司指使挥樊尔成领着一队马弓手急驰而来,女真奸细再次现身,事关重大啊。
张原让客印月领着朱由校赶紧上车,莫泄露了行踪,他自己在道旁向樊尔成拱手迎候,樊尔成翻身下马,向张原略一问讯,便带人追了下去。
钟本华心有余悸,对张原道:“今日真是凶险,若那贼人是冲哥儿来的,那我等百死莫赎。”
张原道:“两个女真奸细并不知你们身份,应该是偶然遇到,你们回宫也不要提起今日之事。”
钟本华、韩本用、魏朝等内官一起点头称是,虽然皇长孙没受到伤害,但与女真奸细擦肩而过这等危险也会让随皇长孙出宫的这些人受惩罚,马车里的客印月也在低声叮嘱朱由校不许说在东岳庙遇险之事,客印月道:“哥儿,你若对别人说了遭遇女真奸细之事,那嬷嬷定会被赶出宫去,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嬷嬷了。”
朱由校道:“我不说,我绝不说,我根本没看到什么女真奸细。”
客印月微笑道:“那就好。”把朱由校的脑袋抱在她胸前,撩开窗帷一角,看着立在松林边的张原,心想:“张原这时没揭穿我,以后想揭穿我也难,张原是聪明人,揭穿我对他没有好处,嗯,这样也好,我对他倒可以开诚布公了……求一张推荐票啊。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