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吗?
吕惠卿觉得应该清高淡泊一点,那才是名臣贤士该有的风范,可是到了嘴边,却把“不”字咽了回去,只剩下“想”了!
王宁安淡淡一笑,“吉甫,你是我众多弟子当中,最深沉,也最有心机的,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堆公文,你试着批几份,就当是考验好了。”
吕惠卿愣了,“师父,这是朝廷大事,弟子岂能随意置喙?”
“无妨,就是试试手,一个时辰之后,我会来检查功课。”
说完,王宁安就离开了。
只剩下吕惠卿一个人,他拿起了那一支师父用的毛笔。
湘妃竹的笔杆,还带着温度,轻飘飘的,却又重若泰山……吕惠卿犹豫了半天,才开始低头看那些奏疏。
他的才学当然不用说,很快看完了,提起笔,就要写下意见……可要写的时候,吕惠卿又犹豫了,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千万不能出错,惹师父笑话。
回头重新看了一遍,吕惠卿心又悬了起来,的确挺麻烦的,最初想得太少了,必须要周全考虑,滴水不漏,才能显出自己的本事。
就这样,吕惠卿反反复复思量着,不断推翻自己的想法,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把上面每一个字都背下来了,却写不出一个字。
从鬓角上流出了汗水,手也颤抖起来。
“吉甫,写得怎么样了?”
吕惠卿慌忙放下了笔,站起身,红着脸道:“弟子无能,一个字也写不出,弟子以往不自量力,还请师父赎罪。”
“哈哈哈,你过谦了。”
王宁安拿起了吕惠卿反复看的那本奏疏,连看都没看,直接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就放在了一边。
“师父,你看过了?”
“没有!”
“那你怎么能同意?”吕惠卿都傻了,他是真没想到,师父居然是这么办公的,太草率了吧?
王宁安哈哈一笑,“吉甫,全天下的事情那么多,每天几百份的奏疏,多的时候,甚至上千份,我要是都看完,早就累死了……身为首相,必须要有担当,该放权就放权,出了事情,你就要担着。不可能好处占尽,权力尽数握在手里,罪责却是别人的——否则下面的人,怎么会服气?”
吕惠卿露出深思之色,“师父教导的是,弟子小家子气,果然不适合执掌政事堂。”
“先别忙!”
王宁安又拦住了吕惠卿。
“刚刚是说做事,接下来说说不做事。”王宁安一低头,从桌子旁边,又拿出了一摞奏折,送到了吕惠卿的面前。
“你看看吧。”
吕惠卿急忙拿起来,他挨个看过去,越看脸上越是吃惊!
最后简直傻眼了。
“师父,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这些奏折,不少都是来自云州等地,还有御史台,都察院的官员,他们弹劾官商勾结,利用货币兑换,洗劫财富,无所不为……甚至有人把矛头对准了文彦博,说就是文宽夫留下的故吏干的,老文难辞其咎,还有人直接说文及甫往家里搬了300万贯钱,信誓旦旦,证据确凿。
“师父,有这些奏折,你怎么不拿下文宽夫啊?”
吕惠卿心里埋怨,你这里证据这么多,还要我们费什么力气,直接废了文彦博,不是举手之劳吗?怎么就不出手?
“吉甫,老百姓有句话,叫不痴不聋不做当家翁。诸如此类弹劾的奏疏,每天朝廷都有几十份,甚至上百份,朝廷上下,被弹劾的官吏,远远多于没有被弹劾的。我能如何呢?是接到之后,就立刻办文彦博,把他下狱,严刑拷问,还是直接送到法场,开刀问斩?”
吕惠卿也在官场不少年,加上他聪慧过人。
很快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身为上位者,一举一动,都会给下面带来山洪海啸一般的影响。
王宁安要是凭着几份似是而非的奏疏,就去办文宽夫。
下面的人肯定以为两位要宣战了,他们就会拼命跟进,攻击文彦博的党羽,掀起朝堂大战,一面取悦王宁安,一面铲除异己,扩大权力。
而且不只是文宽夫,还有其他人,有罪有应得的,有罗织构害的,谁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哪怕王宁安,也没法分辨清楚所有的事情,一定会出错!
而且一旦到了疯狂攻击,不计后果的时候,就只剩下互相倾轧,争权夺势,把天下都弄乱了。
所谓当家不闹事!
身为首相,责任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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