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买卖是否感兴趣,如果他觉得行的话,那么他愿意和牛兰奎合伙做这单生意。期间,万一出点啥事的话,还可以利用他爹牛长江,在公社或者上边托托关系通融通融。不提他爹倒好,牛六一提到当村支书的爹,牛兰奎就一下子来了一肚子气。他知道自从娘不在了以后,爹整天为了集体那些事操碎了心,村里的事可是千头百绪,有些有理可讲,有法可依,有些就凭着威望和信任处理各家杂事。在牛兰奎的记忆中,打自己童年起就记得,家里常常坐着人,和爹家长里短的叨叨个没完没了。爹也有管不了,或者解决不了的事,他就干脆把问题移交给枯心柳,印象中每当爹说这样的话时,双方就得让步了。爹最近做的一件最让自己难以理解的事,就是承包了那三十六亩荒地。他真的难以理解,爹为什么对于土地有着那么深厚的情感,他甚至担心,多少年来爹的两袖清风,和不沾集体一分一厘的理念,会因为这三十六亩荒地,而让牛家庄的老少爷们宣告结束。到头来,爹为了集体辛苦了十几年,尽管劳苦功高,可一旦落个身败名裂的后果,将更加苦恼。一想到爹一个人整天长在地里,面目也憔悴了许多,他就由衷的心疼,牛六似乎看出牛兰奎的纠结和愁容,说道:这买卖,你是怕你爹反对?”
“反对是肯定的。你知道,他是一个固执的人,我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给他添乱了。可所有这些,一点都不影响,我支持你干这事啊。”牛兰奎继续说:“为了坚持自己的观点,不惜与他观点相反的人撕破脸皮,也决不罢休,这就是我爹。他和刘秘书的辩论你也听见了,他就认一个死理,看见分地以后,各家各户有了余粮,吃饱了肚子,他就打心眼里高兴。他真的接受不了,刘秘书给他的意见,今天我来时,他还在那里写着什么,我估计他要把土地包干一年来牛家庄农民的丰收成果写下来,向上级反映真实情况。”
“哎,何苦来呢?说真的,我就不赞成大包干,有啥好?这不是历史倒退是什么?到头来富得富,穷的穷,还不等于又回到旧社会了吗?所以,我就赞成人家刘秘书说的那些话。来喝!”牛六和牛兰旺碰了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牛六说:
“奎哥,你有啥打算?安心在家和你老爷子种那三十六亩荒地?”
“不知怎么,我现在真有些动摇了,也可能是被爹的坚持和固执感染了吧,我现在有点支持爹的想法了。不过你知道,和你一样我真的也不想在家种一辈子地,有时,我还真的对你有些羡慕。”
“真的假的?”牛六微笑道。
“羡慕你那股子走南闯北。闯劲儿。”牛兰奎端起酒杯在牛六眼前晃了晃,自饮了一杯,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他目光看上去有些恍惚,带着几分醉意说:“不过,当哥的不该说你,你这小子,就是太懒,你老实给哥说句实话,你今年,你家那四亩地,总共打了多少麦子?”牛兰奎见牛六无话可说。
这时,沾点酒就醉意朦胧的牛兰奎,腿脚和意识一样不受支配,他趔趄着被牛六扶起来,牛六向里屋喊了一声结账。可自己从裤袋里摸了半天,都还是空空的。牛兰奎苦笑着说:“伙计,别把裤兜掏出洞洞,饭钱我早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