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很大,带着夜里尚未来得及褪去的寒意,吹得人四肢冰凉——连带着身体也都冷了起来。
手是冷的,脚是冷的,哪里都冷。
在这叫人瑟瑟发抖的寒风里,浑身都是冷的,只有她呼出来的气,是暖的。
暖烘烘,心是暖的,呼吸自然就暖。
心脏跳动着,强而有力。
“我只知道,我不是你的阿姊,他也不是螭。”
“我和他之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多到——说也说不完,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云姒一字一句,“他对我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另有企图,我比谁都清楚,比谁都能感受得到。”
一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奉给她的人,对她掏心窝肝子地好,不求任何回报,教她读书念字,教她各种道理,无时无刻不在念着她的人——
这样的人,她该如何去怀疑他的真心?去质疑他那莫须有的虚情假意?
在无数个日夜里,她靠在他怀里,听到的他那无数次强烈而又炙热的心跳;在无数次温情时分,他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的隐忍低声;还有在那无数次对视的瞬间,他眼底那瞬间软化的温柔,含着笑,温柔地看着她……
他就像是她曾经做过的一场巨大无比的美梦——梦里,第一次有人真心待她,毫无保留。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是第一个说不讨厌我的人。”
云姒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柔和,细碎闪烁,泛着湿意。
“他,也是第一个愿意牵着我的手,给了我很多很多温暖的人。”
正如当初他所说的——曾经的她,就是个情窍未开的笨蛋。
什么也不懂,还只是个孩子,凡事都喜欢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孩子。
贪玩调皮,性格又太傲,从不讨人喜欢。
地狱里的鬼看见她就跑,阎罗殿里的鬼官们也很少和她说话,极少和她往来。
等出了地狱,倒是有人追她了,不过都是不怀好意的,看见她就要扑上来。
兜兜转转,只有他对她好,愿意钱牵她的手,为她布置房间,洗手作羹汤。
她说:“如果这是虚情假意,是他布下的骗局,那也没关系。”
“我碍…愿意被他骗。”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她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
骗局也没关系,她,心甘情愿。
“你担心我,我很感谢,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别对他有偏见。”
云姒看向不远处的酒店大楼,唇角微扬,“他一直都很好,我相信他。”
“可……”
“至于你的故事,我很抱歉。”她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当时的你……肯定很难过,也很绝望。”
“……”温辞蓦然沉默。
云姒不能说自己可以感同身受,但多多少少,她是能感触到其中一二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一见面时,他就表现得那样悲伤,激切,不管不顾地抱上来。
她长得太像他那失踪已久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