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钱嬷嬷如何服侍老太太安歇。只说那蒋欣瑶跟着顾氏出了归云堂,转了几个心思,还是忍着没有说出那封信的事。
顾氏见女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打趣道:“可是昊哥儿调皮,累着我女儿了?”
蒋欣瑶嗔道:“可不就是这样?一整日只缠着我一个,女儿不累才怪。”
“都是你宠着,现如今只要你在,连我都是不要的。忒气人。”
“我这做姐姐的不宠他宠谁?母亲今日累坏了吧?又是游船,又是看戏的。父亲他们怎地没有一起回来?”
顾氏笑道:“说是沈府夜宴,走不开,爷们的事,管他做甚?”
欣瑶奇道:“母亲,也没听说三姐姐女红出众,怎么就夺了魁?难不成今年这些个小姐中,还有比我更懒的?”
顾氏气笑道:“难为你还有自知知明。为了少绣几个荷包,又使上装病这招,真真是个懒丫头。晨哥儿的衣衫,做得倒勤快,也没见你喊累。我看啊,你就是懒得应付那些个太太,小姐。”
顾氏凑近了轻声在欣瑶耳边说了几句话。
欣瑶恍然大悟道:“我说呢,原来是这样。母亲,刚刚你发现没?三姐姐脸色不对。”
顾氏面带不屑道:“十之*是看上那一位了。”
欣瑶冷笑道:“那沈力倒是块香馍馍,谁都想咬上一口。三姐姐可聪明的紧。母亲,你说这事能成吗?”
顾氏宠溺的摸了摸欣瑶的头,道:“婚姻大事,既得门当户对,更重要的还得有眼缘。我冷眼看这沈家哥儿,性子是个要强的,三小姐这脾性……”
顾氏没再往下说,语调一转:“这事我看着悬,只嫡庶这条就说不过去。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
欣瑶挽着顾氏的胳膊。笑道:“老太太怕是乐得所见。沈家的门第可不低。母亲,这事你别管,他们俩个眼中从来没有你,何苦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好便罢了。若不好,可不都得是你的错。你啊,只顾着我们三个就好。”
顾氏拍拍女儿的手,笑道:“母亲可是这么笨的人?省得的。母亲只是在想,老太太怎么绕过嫡庶这一条,跟沈家开口?”
欣瑶冷笑道:“不外乎把她记在你的名下,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顾氏点头叹道:“依我看,沈家也并非良配。”
欣瑶奇道:“母亲,为何这么说?”
“你看啊。沈家人丁兴旺,嫡子,嫡孙不说,庶出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一大把。人多,事非也多。外头看着一团和气,内里的勾心斗角怕是不会少。你再看那沈家哥儿,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气势,只怕是个宁折不弯的。日后,你见着沈家的人。远着些。
蒋欣瑶满眼笑意道:“母亲放宽心,女儿我可是这等肤浅之人?”
顾氏点头道:“我儿明白。咱们快些走,昊哥儿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
入夜,蒋欣瑶抱着被子翻过来,滚过去,心里想着那封莫名其妙的信。迟迟不能入睡。
我在明,敌在暗,只有活生生挨打的份啊。
蒋欣瑶披上衣服起身,想点灯,又怕吵醒外间的莺归。只得摸黑下床。
轻轻推开窗户,夜凉迢迢,庭院深深,一轮残月悬挂半空,没由来的,欣瑶冷静下来。依稀记得当年在老宅,也是静谧的夜,她就这样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忆生命反醒,看人生浮沉,还有比那时更深的孤寂困顿吗?
蒋欣瑶莞尔一笑。
从地狱穿行而过的人,重新走到人世间,没什么可心惊胆颤的,也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既然太多的东西不掌控在自己手里,那么今日的辗转反侧,惶惶不安,于明日的生活又有何益?倒不如安心等待命运的安排,阳光也罢,风雨也罢,总会分晓,不过是人生百味罢了。
再说她与那沈力近无冤,远无仇,她蒋欣瑶又不曾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蒋欣瑶定下心思,合上窗户,一夜好眠。
外间的莺归正如当年的冬梅一样,侧耳凝听小姐房里的动静,良久,见屋里没了声响,方才沉沉睡去。
……
端午刚过,蒋家平静依旧。
钱掌柜使人传来口讯,全爷的人马有惊无险,已在回程的路上,再有两个月必定返回苏州府。
蒋欣瑶得了消息,通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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