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死去的婢女念念不忘。先是失态癫狂,如今又是以利相诱。
这样的人,连他都有些看不透,也不知将来长大了,是龙凤还是祸害。掌柜的陈松摇了摇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车影。
而此时的苏雪,却仍是一派悠然的姿态,慵懒地靠坐在车壁上,冲着两只眼睛肿成核桃的春裳懵懂地问道:“春裳,你怎么还在哭,难道他们除了欺负你,还做了别的事?”
一个四岁小姑娘口中的欺负,落在旁人耳中,自然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偏偏她刻意将欺负两字咬得特别重,知道真相的几位成人听着,顿觉意味深长。春裳脸上血色再现,紧紧地咬着牙,泪水从肿成核桃的双眼中默默流淌,偏还不能将真相告知面前的懵懂女童,只得摇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没,没有……”
“没有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对你……”苏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欲言又止的话语让人忍不住又往那方面想去,她却是一拍手笑道,“只是欺负一下有什么,我娘那时候还常常被田姨娘欺负呢。你看这个,掌柜的说这是拿那兄弟俩的百年老参换来的,专门用来赔偿给你的。被他们欺负一下,却换回来两支这么好看的金钗,你该高兴才是。快,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得看不见了。”
我被两个男人欺负,贞操名声全丢了,下身此刻还疼得紧,我还该高兴?
春裳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口滚烫的鲜血堵在了喉咙口,随时能喷出老远去,让她恨不得一巴掌拍飞了眼前的人。只可惜,眼前的人是她的主子,此刻还眨巴着真心替她高兴的水润眸子,让她有气也不能出,一口气血卡得她胸闷心短,哪里还有哭的心思?
“这就对了嘛。来,我替你簪上。”苏雪很是自觉地将她吃憋难受的反应看成听从了自己的劝解,假意噙起欣喜之色,兴奋地将一支成色尚可的镂空海棠金钗插入了她的发髻中,双眼晶亮地端详了好一阵。就在春裳的脸色难看得堪比牛粪时,她眸光骤然一黯,悲伤地唉叹了一声,“唉,要是绿然也在就好了,她必然也会说这钗子好看,会替你高兴的。”
接着,她的神情间又自然地添了几分愤愤之色,“那些住客都说绿然是被人害死的,我想来想去也觉得是。待得我到了祖宅,必然写信告诉父亲,让他派人到此处细查,替绿然报仇。”
在孩童的心里,自己的父亲总是无所不能的。
看着春裳的身子悄然地颤了颤,苏雪的眸中掠过一抹快意。这样的屈辱,这样的折磨,还只是开始。春裳,我会让你好好享受的。
至于李乐家的……
抬头眯眼看着被她直接找借口赶出车外与赵前换了个座儿的李乐家的,她的眸中逐渐凝起寒意,突然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背,大喊一声:“李乐家的!”
“咚!”李乐家的尚沉浸在苏雪竟然没死的震惊之中未回过神来,猝不及防之下被惊得身子一歪,毫无悬念地摔下马车,以狗吃屎的姿势扑倒在了马路上,轻微的“咯嘣”声被痛苦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