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落坐着一人,却至始至终没有说话,一顶破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听了一会,似觉得无聊,扔了几枚铜板在桌案上,提了袋荷叶包的吃食便出了茶铺。随后,又在街上转悠,又买了些吃喝玩意的,便脚步随意地向着小城西街走去。
午后,蝉鸣声声,一株偌大的老柳树遮去了小巷半边的天光,也隔绝了无数的热意,男子推开院门,便听见一阵欢笑由远及近,“是阿爹回来了。”
一大一小两个毛头欢蹦欢跳地飞奔扑来,“阿爹,我的糖。”“阿爹,我的布娃娃。”
男子失笑,从随身的布兜里取出油纸包的糖果和一只布玩偶,两个孩子接过,欢天喜地地又向着屋子跑去,“娘——”
男子关上院门,摘了帽子,露出一张魁梧英气的面庞,脸上是幸福的微笑。
屋内走出一年轻的妇人,手撑着腰腹,似有了身孕,面上珠光红润,亦是温文而笑,“文清。”
文清忙上前几步扶着她:“小心!”
妇人嗔笑道:“又不是头一回,我自己会小心的。”
文清笑道:“我哪里会放心,两个大的,有没有闹你啊?”
妇人笑着摇头:“宝儿和珠妹都乖的很。”
“我帮阿娘倒水了。”
“我也帮阿娘端点心了。”
两个小童急急吼吼的要表功,惹来夫妻二人一阵欢笑。
妇人止了笑声,似左右打量打量,悄声问道:“外面,还好吧?”
妇人身后的屋内走出一人,面色青白,身材瘦削,却正是阿音。
文清拍了拍妇人的手,上前对阿音行礼,“郡主。”
阿音轻轻摇了摇头,“是我打搅了你们。”
妇人忙道:“这几年,郡主音讯全无,阿莲还以为郡主……此番能见到郡主安好,阿莲拜谢上苍来来不及,怎会觉得郡主是打搅?”
文清也道:“若非郡主成全,也没有阿莲与属下的今天,不过些许小事,属下便是万死不辞……”
阿音挤出几分笑意,制止他说下去,道:“哪里需要万死不辞,这世上,死得人还不够多吗?”
文清便赶紧道:“街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流言,倒是赵王似乎已经离开了清河城,也没有人在打听郡主的行踪。”
阿音阑珊地点点头,“那便好,如此,我也不便耽搁,劳你们帮我备些干粮,再雇一辆车,今夜便走。”
“啊!”阿莲惊诧道:“郡主何须这般匆忙?”接着,她充满了伤怀地道:“易几次来此,从不提郡主下落,我们也都记着郡主当初的嘱咐,忘了庄家,好好过活,若非郡主此次上门,我们……还都记着给老侯爷老夫人、还有郡主清明上香……”
文清手撑着板壁,皱眉半晌,道:“郡主,你叫我们忘了那些过往,为什么你就不能忘了呢?”
阿音轻轻叹息,道:“是啊,我也想忘了,只是一闭上眼,便是漫天漫地的大火,凄声嘶哑的悲鸣……”
“郡主……”
阿莲湿了眼眶,道:“郡主,你现下孤身一人,怎是那些人的对手,叫文清同你去吧。”
“阿莲,你……”文清忙挽着妻子的手,道:“你……”
阿莲对他笑着道:“我没事,你看,还有宝儿和珠妹呢。”
一旁的小童忙作出威武的形容,“阿爹,我是男子汉,会保护阿娘和妹妹!”
文清深深吸了口气,摸了摸儿女的头,便对着阿音抱拳,道:“郡主,阿莲说得对,你孤身女子,诸多不便,便是有什么事,属下也不曾忘了拳脚。”
“不必。”阿音看着他们夫妻二人,道:“当初我让你们走,就不再想让你们沾染这些事,若非我此次着实……罢了,不必再提了。”
“可是郡主你……”阿莲不死心,继续道。
阿音上前,摸着她的肚子,柔声道:“你总不希望你的孩子们没了父亲吧,阿莲,我知道你的心,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不能过的日子,你们帮我好好过下去……”
语毕,阿莲泪如雨下,“郡主,你怎能……怎能……说着这样的话,却还让阿莲好端端得听着。”
阿音轻笑:“之前我便担心你们多思,就当帮我个忙吧,不必再提。”
文清胯下肩膀,叹口气,道:“属下……明白了,这便去雇车。”
他还没进家门,又戴上帽子出了院门。看着开了又阖的门扉,阿音扶起阿莲的手,道:“外面炎热,进去吧。”
阿莲慌忙推辞,“怎能让郡主服侍奴。”
阿音自嘲地笑笑:“哪里还有什么郡主呢?进去吧。”
是夜,一辆小车从巷口驶出,咯吱咯吱的木轮转出干涩的韵律,小城宵禁不严,文清去同守城的兵士说几句,又递了个包袱过去,便被放出了城。
小车又前行了一二十里,月色便有些西移了,车夫拉马住鞭,借着昏昏的月色,阿音同跳下车的文清道:“你也回去吧,送也送不到永远。”
文清又一声叹息,道:“郡、唉……”他看了眼不言不语的车夫,换了口道:“小姐,从此天长路远,还请珍重。”
阿音下车,从发间褪下一枚珠簪,递与他,道:“未知阿莲这一胎是男是女,便当是我的一片心吧。”
“这……”文清束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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