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坐在客位上的可不正是曾经见过一面的诸仲道。
这位五十来岁的老者,身为叶明远外祖家的资深幕僚,上回也是他把叶明远从武安城接到了京都。
诸人相见,寒暄一番分主宾坐定。
两个小童挨着坐,眉来眼去地,憋着许多话又因着大人在才不得不安静的模样,看着就令人发笑。
罗姝娘道,“你们两个去院子里玩吧?霓儿带着明远哥哥在宅子里逛逛。”
自己告一声罪,以去厨下准备茶点为名出了客厅。
大妮儿跟叶明远手拉着手,急慌慌地出了厅,方到院子里就发出一声欢呼。
特别是大妮儿抱着叶明远的一条胳膊,蹦啊蹦的,简直停不下来,小嘴里更是连珠炮般地不停地问。
“小叶哥哥,你怎么才来呀?点点怎么样?你怎么不把它也带来?”
叶明远的嘴笑得都合不拢了。
“我接了信就想来啦,可是我外婆说,你们才到京城,肯定有很多的事情忙乱,让我等等再来。”
说着比划着手势,“点点现下长得这么大了,我几个表姐她们特别喜欢它,给它喂了好些吃食,吃得胖乎乎圆滚滚的,还整天在府里乱窜,来的时候本来要带它,可是不知道被它藏到哪儿去了?”
正巧见着罗姝娘悠然带笑地走了过来,叶明远仰起脸傻笑,一副吃货状。
“师娘我今日中午就在这儿用可好,我可想您做的好吃的了,蒸鱼,烧茄,还有白糖糕……”
罗姝娘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那有什么问题,晚饭也在这儿吃才好呢,师娘这就去厨下准备去!”
满心欢喜的罗姝娘脚步轻快地朝厨房走去。
好奇怪,多了叶明远一个,这整个院子里好似突然热闹了好多啊。
在厅里的两个人的话题可就不怎么轻松愉快了。
“去岁一见,姬先生倒是风采更胜往昔啊。真可谓真人不露相,初至京城不过一月,就已是名动圣听了,老朽佩服得紧啊。”
诸仲道抚着胡子,微微笑着。
张家大舅张诺身为吏部尚书,是正三品的重臣,不论是宫宴,还是朝会,自然位列其中,这近一个月来的种种风云变幻,令他这个不打算站队靠边的忠臣也有了些想法。
这姬誉一来京城,就摆明车马是属于瑞郡王的人。
荀绍案给三皇子一系当头蒙棍,连宫中的荀贵妃都受了连累。
就算原本站在三皇子一派的人马,实质上,损失的不多,然而有了那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外祖舅家,三皇子的声名一下子跌到谷底,莫说是中立的势力了,就是那些三皇子派的官员,私下也何尝不犯嘀咕,有了异心?
虽说现下三皇子恼羞成怒,活动着要给瑞郡王赐婚什么的算是反击。
可往瑞郡王府里塞上一个女人,除了恶心下瑞郡王,算是放了明线在王府之外,实际的作用么,真是有限得紧。
然而明日要开始审理的京城大案,那才是震动京城的大手笔!
即使案情一直被应天府给瞒着,但那泄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就够京城中各个权贵之家心惊胆战的了。
所以接到姬家的信没几日,张诺就请诸先生带着叶明远来姬家探访。
叶明远只是张家的外甥,而姬誉也不过是常来往于瑞郡王府的门客而已,叶明远到姬家来共叙师生之情,既可以不着痕迹地向瑞郡王未好,又说不定能打听些消息,何乐而不为?
姬誉自然看得清楚,亦是拱手自谦。
“诸翁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
诸仲道心中暗暗点头。
要知道,姬誉把药水和配方都献给了皇家。
然而皇宫之中神仙众多,还是不知怎地,那药水也流传到了皇宫之外一点点。
就这一点药水,现下在市面上可比金水还贵呢。
若是姬誉做起那卖药水的生意,说不得也能立致万金。
当然了,要做这种生意,要担的风险,跟在刀口上舔血也踩不多了。
毕竟,人人都想确保自己没有喜当爹,可一旦喜当了爹,最想做的,怕就是杀人灭口了吧?
此人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保持清醒,在这个年纪来说,着实不容易。
“姬先生可听说明日便要审理西川田溪一案?”
张家的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田溪一案,跟姬家关联颇深。
姬誉微微点头,“有所耳闻。”
“想来姬先生,在此案上,也是出力良多吧?”
诸仲道也不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想来诸翁也有所耳闻,因我家娘子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先前在田溪,在下也算是略效微薄之力,不过到了京城之后,在下一介白身,就无能为力了。”
那伙人贩子的后台,大约位高权重,也只有王爷皇子这等人物,才能力压着让这案子不致于成为无头公案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