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身份却落得凄惨的被害者至少也有二三十个。
不过经了十几年,现在活着的,也就剩下四五人而已。
虽然已是陈年旧事,可罗姝娘再说起时,还是心中若堵。
云氏愣了一愣,脸色微白,显然也是想到更为可怕的事。
半晌,才抓住罗姝娘的手,泫然道,“姝儿,都是娘不好,就不该带着你去那什么松风观,带去了又不好好照看,反是把你给丢了……”
“若是,若是,被卖到戏班子里的是你……那我……”
云氏的手紧了紧,单单是想想,都觉得天塌地陷啊!
如果是姝儿被喂了药成了侏儒,那她简直都不想再活了!
感觉到云氏握着自己的手都变得冰凉,罗姝娘亦是回握了过去,笑道,“母亲莫要多想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心里却有些感慨,为什么今世,云氏却不是她记忆里那人暴躁易怒,母女两个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架的样子了呢?
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从前不同了?
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态比从前更好了?
云氏擦了把眼睛,只觉得眼前的小女儿,模样漂亮,身板健壮,简直就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不由得张开双臂,把人搂在了怀里。
“我的儿啊,你能平安地活下来,还能让我见着,真是老天开眼,神佛保佑,这回去莲台寺,我一定要好好烧上几柱香,再向空远大师致谢。”
嗯?
空远大师?
罗姝娘倒是知道空远大师是本朝有名的高僧,曾经给瑞郡王批过命,说瑞郡王的命途波劫重重,特别是亲缘浅薄,只有遇上同样命途奇异的女子才能化解他的厄运。
所以上一世,罗家人想让罗姝娘去给瑞郡王高哲做小妾,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罗姝娘想起自己见过的瑞郡王那个调调,不由得心里恶寒了下。
如今听云氏这么说,莫非这空远大师还给自己批过命的?
见罗姝娘疑惑,云氏便解释道,“自从你……丢了之后,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仍是没有消息,我便到这莲台寺里求见空远大师……总算是有缘一见,大师看了你的八字,说少时有命无运,绝处自能逢生,一旦珍珑相会,五湖四海任行。”
罗姝娘低声念了一遍,忽然觉得这空远大师,说的倒还有那么点意思。
云氏接着道,“大师说你儿时虽然有几次大劫,但好歹能平安渡过,到了青春正盛之时,反倒有大机缘,自有返京之日……”
“大师说的果然没错!可算是把你等回来了!”
云氏拍着罗姝娘的背,虽然个性刚强,并不是个眼窝浅动不动就哭的,但想到这些年等待的辛苦,还是禁不住鼻酸。
罗姝娘这两辈子,都很少跟云氏这般亲近过,初时被她搂着,不由得身子有些僵硬,然而听到云氏这番喁喁叮咛的话,想到罗修平曾经提起过的,云氏这些年来,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小女儿,即使是花空了嫁妆的一半,为婆婆赵氏和安乐侯不喜也在所不惜,便有一股暖流涌上心田。
反手搂住了云氏的腰,轻轻叫了声,“母亲……”
云氏答应着,搂着已经长大到为人母的女儿,轻轻摇晃。
“现下可好了,女婿虽然出身不高,但要人才有人才,要才学有才学,我看对你们娘俩也是极好的……”
云氏说着这话,正好瞧见后头那辆车上,坐在外头的姬誉伸手从路边摘了几枝小果子,递进车里给几个小的,车里发出一片叽叽喳喳的笑声,看上去好不温馨。
“不过,姝儿还是要抓紧生个儿子啊,膝下只有一个闺女是太单薄了些,我看将来这姬子宁说不准还有大前程呢。”
似大女婿范三郎,虽然家世是保国公,可他才学只是平平,不过是个监生,考了两回都没考中举人。
范三郎在范家虽是嫡子,但不能继承爵位,将来分了家,也就是个一般的富贵闲人而已罢了。偏还养出一身的富贵病,尽是烧银子的爱好,什么古玩字画,兰花异草的,没养出本事来,倒是搭进去不少银子去,且后院里也不清静,庶子庶女就有六七个……
若是跟小女婿比起来,云氏倒宁愿都像小女婿这样,哪怕没钱呢,省心啊!
罗姝娘脸上微热,想到自己和姬誉到了京城后,因大妮儿有了自己的小卧室,不跟他们夜里同睡,所以两人,咳那啥,还是极勤快的。
孩子说不定这会儿就已是……
罗姝娘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小腹,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轻快,“母亲放心,子宁并不着急子嗣的事,你看他把大妮儿都娇惯成什么样子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