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王婆不由得向侧面退了好几步,鼓起眼睛大骂。
“你胡说!你胡说!老娘才不信你,老娘被你害得家破人亡,这辈子都不想再瞧见你这小贱人,你这小贱人还来寻老娘作甚,快滚开!莫要挡着老娘的路!”
姬誉取了锭银子丢给老衙差,“这位大叔,一路辛苦,这点银子拿去买酒吧。”
老衙差喜笑颜开,点头哈腰,“多谢,多谢这位举人老爷!”
原本觉得这趟差是没得油水可捞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老爷放心,一定将这人犯安生地押到地方!”
这一趟,到千里之外的宁边,有些图省事的差人在路上得了犯人的银子,私下里放了,找具尸体烧化了,再打点好当地官府,回来就称个病殁,也是赚钱的营生。
不过这老婆子家中无人,身上一文皆无,那病殁是不可能的了。
姬誉微微一笑点头,“一路顺风……”
他拉着罗姝娘,向路边让了几步,示意差役可以继续行路。
老差役都不用吩咐,他婆娘就极有默契地搡了王婆一把,“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还想等着判杀头么!”
我滴个乖乖,眼前这个小妇人,居然还是京城安乐侯府的小姐呢!
可惜眼下有外差在身,不然,回去跟旁人说起来,这是多轰动的八卦谈资啊!
所以说这老王婆子,没被弄死,还真算她命大。
方才王婆从牢里起解的时候,还怨命不好,县令断案不公呢。
依她这个差婆来看,这断的着实是太宽了才对!
侯府小姐在王婆子手里遭虐待还被逼着冲喜什么的,真是要全家不想活了的节奏啊!
王婆这回再不敢吭上一声,好似丧家的狗,老老实实地迈步不停,走得居然比差役还要快,看来是生怕罗姝娘反悔了,要给她再加罪名一般。
罗姝娘冷眼瞥着王婆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微冷的笑意。
这回,王婆怕是永远也不敢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我小的时候,有时候守着灶房,就恨不得一把火把那个院子烧光,或是拿着菜刀杀掉她……”
罗姝娘幽幽地说着,“小时候做恶梦,都是被她追打……”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到绝望时会醒,可醒来发现,那梦里的恶魔却是活生生的。
姬誉握着罗姝娘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无言地给予安慰。
这个时候,她需要一双倾听的耳朵。
能说出来的恐惧,就不再恐惧。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个头在我眼里,不那么的高,不那么的壮,她追着我的时候,自己倒是累得气喘吁吁,我就不怕她了,虽然仍旧干活,但若是她太过份了,我也不会由着……”
那时的她,大约就像田二丫反抗她奶奶一般吧?
到了今天,这个人,便如同被打倒的木胎泥塑,再也不能在任何地方,影响到罗姝娘了!
这个阴影,飘散了,走远了……
“子宁你跟我来……”
罗姝娘带着姬誉向北而行,走了约摸一刻的工夫。
就到了一处坟地。
姬誉知道,云洲县城里的很多穷人,买不起墓地的,就会在这儿挖个坑草草葬了。
他们在一座坟茔前头停了下来。
这坟茔简单得很,只是个小土丘。
土丘前头竖着一块有些腐朽的木碑,四周还种着一圈儿柏树。
木碑上的字迹已是看不清楚,依稀能看到有个秀字。
罗姝娘蹲了身子,把自己身后背的小包袝解了下来。
里头是几样点心和几方纸,拿出来在坟前一一摆好。
又抬手将坟前的草拔了一遍。
姬誉也默不吭声地跟着拔草。
罗姝娘取了火石,把那几方纸在坟前点燃。
洁白的纸上,还有着精美有趣的图样,是罗姝娘闲暇时分一笔一笔地画出来的。
那些幽雅的兰花,热烈的杜鹃,雪白的梅花,各种花朵在纸上绽开,又燃成了灰烬。
罗姝娘跪在坟前,默默地磕了三个头。
姬誉也跟着拜了三拜。
回家的路上,罗姝娘这才说起坟中人的身份。
“她名叫金秀,人称金绣娘,我的绣艺,就是跟她学的。若不是有金师傅在,怕是我的坟前,也长了草了。”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