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镇魂曲，渡落魂

    蔺南被这一幕，彻底激怒了，掏出了腰间的匕首，就要像面前的骷髅刺去——哪来的匕首，他也是全然不在乎……

    “呔！妖孽还不束手就擒！”就在蔺南即将刺中面前的骷髅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传来，这一声喝也让他脑海转为清明。蔺南这才发现，面前哪来的什么骷髅！手中的匕首分明是在刺向自己的心口！

    几乎同时，房门被破开了，一个身穿道袍头戴高冠，手持桃木剑的人冲了进来。那道士进门后也不管瘫坐在一旁的蔺南，手中直接结了一个印，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冲着蔺南头顶天花板隔空击出。

    “啊！”一声尖啸从中传出。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蔺南发现自己面前落下了一具身穿京戏装扮的骷髅，骷髅的面部，时而变成浓妆的女子，时而变成面色苍白的未涂任何装扮的女子，时而又变成一张腐烂生蛆的面孔。这些面孔都一个个挣扎着，尖叫着想要从骷髅中冲出来，不过这样疯狂的举动只不过换来骷髅在地板上一阵阵的抖动。

    那道士两步走到骷髅旁边，双手合十，结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印，一边围着骷髅转，口中一边念念有词。这声音忽远忽近，时大时小，突然感觉可以听清楚每一个字，又突然感觉道一个字也听不懂。

    道士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口中的咒语也越来越快，蔺南突然眼睛亮了起来，这个声音！这个念叨速度快起来后的咒语，不就是早上叫自己起床的镇魂曲吗？

    “魂兮来兮，眷兮恋兮

    以我残躯，指引归兮

    魂兮来兮，幽兮怨兮

    以我元神，送尔往兮

    魂兮来兮，忿兮恨兮

    以我生魂，摆渡还兮。

    ……

    魂兮来兮，眷兮恋兮

    以我残躯，指引归兮

    ……”

    六句话一遍又一遍被道士念出来，蔺南觉得自己的内心越来越平静，而骷髅内挣扎的厉鬼模样也是越来越淡……

    眼前一花，蔺南发现自己正跪坐在一条河水旁边，黄色的浪花滔滔，却是没有一丝声音，寂静的可怕。河岸这边寸草不生，一块块怪异的石头散落在地面，河岸对面一朵朵殷红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在下作孽无数，已无缘踏过奈何，不知道长可愿渡我？”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蔺南旁边。

    蔺南想要回话，想要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似的，一动不动。

    他就像一个看客，一个住在这幅身体中的看客一样，看着自己的目光从欣赏对岸的花上缓缓转到来人身上——那是一个面容俊秀的青衣士子，蔺南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那个穿着京戏服饰的女鬼吗？！怎么是个男的？

    这个“自己”看了一眼青衣士子后，也没有说话，起身直接一步跨向河中。这一步跨出去，还没有落地，半空中一艘小木舟逐渐凝实，一步踏出，刚刚好落在木舟中。

    士子的眼中闪过欣喜的光彩，急急忙忙跟在了“自己”身后上了小木舟。

    “自己”站在木舟上没有动，在青衣士子上来后，木舟缓缓的往对岸移动，缓慢，却坚定不移，任这黄色的河水浪花滔天，小舟仍旧坚定的向对岸移动。

    河岸的石头中一个突然放起了光，青色的光在昏黄的天空映出一幅幅画面——梳妆镜前，穿着京戏服装的女子正喝着一碗膏药……巨大的槐树下，一个身穿民国时期女学生装扮的女生正和一个白色长衫的男子相谈甚欢……画面急转，卧房中，长衫男子面色狰狞的将匕首刺入卸去妆容，穿着京戏服装的士子心口处……画面再转，京戏服装的士子被嵌入了天花板，在长衫文人要离开的时候，长长的头发从天花板落下……

    小舟停了，还没有靠岸，就在黄色河水的中间停了，河面上浪花更大……

    许久，河对岸万千躲含苞待放的红色花朵中，一朵突然开放，一股迷人的幽香传入鼻尖，天上的一幅幅画面尽数涌入了那朵花的花蕊中。

    小舟又动了，再次坚定的往对岸移去……

    “那是什么花？”士子开口问道。

    “彼岸花。”蔺南“自己”回答。视线转到士子脸上，那俊秀的面容上不知何时多了两行血泪。

    “彼岸？”士子喃喃自语着，一时间眼神有些涣散。

    “到了”随着笃的一声轻响，船靠岸了。蔺南“自己”这时候也开口道。

    士子眼神重新回归正常，向着蔺南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道长渡我。”

    说罢，士子下了船，深深的在那多盛开的花旁边嗅了一口，而后逐渐远去，风中，传来一个凄凉的京剧腔女声：

    “噫……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