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广九的就办了企业,而且他还在郊区租地自己建了厂房,建了个厂子叫傻子瓜子厂。”孙勤工解释道。
他又继续抱怨起来:“傻子瓜子厂雇佣的比我们更多,可是人家徽州就不说他是搞资本主义。再说去年5月的《人民日报》上有一篇文章叫《一场关于承包鱼塘的争论》,那上面说了雇工不算剥削的!”
“咱们翁洲太落后了,不光经济落后,当官的思想和眼界都落后……”
他看见有工作人员来了,赶紧闭上嘴巴将手里的网兜塞给王忆:“大学生同志,我这次过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里有点小小礼品送给你,感谢你刚才的帮助,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哈。”
王忆没来得及拒绝,他抬腿就跑。
这年头私营企业主们面对公家人有天然的恐惧心。
王忆带着网兜回到仓库,他关上门偷偷的往外看,发现外面车来车往的没人注意自己这仓库,便放心的打开了时空门。
然后开始往外搬运粮食。
他有底盘拖车来拖送粮食,不过这还是挺辛苦的,将一袋袋粮食搬上去搬下来也是力气活。
不过把这当作锻炼身体的话就没事了。
王忆干的热火朝天,干一会出去偷偷看一看,很担心突然有人推开门进来。
到了午饭点张有信开着船赶来了。
船上趴着一头驴,赵老鞭蹲在船头抽烟袋锅。
王忆跟他们接头准备干活。
张有信问:“你们生产队的人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王忆随口说道:“他们没来,这不是用你的船吗?看见他们干嘛?”
张有信干笑道:“你准备,自己,搬卸粮食啊?”
他看了眼赵老鞭。
这老爷子赶车还行,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搬粮食这种重活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于是他赶紧给王忆打预防针:“咳咳,我恐怕没法在这里帮你,这次来翁洲我还得去我家亲戚一趟,真的,我不是懒啊,你看我连礼品都准备上了。”
他从机动船驾驶舱里拎出个皮包,至于里面有什么鬼才知道。
王忆摆摆手让他忙自己的,然后他等赵老鞭把驴赶到码头推着车上来,两人去往仓库。
粮食袋又被他一次次的扛上车搬上船。
这次更累。
主要是船跟码头有点距离,他得一步步扛着粮食袋踩着踏板上船。
今天真把他累懵了。
他中途不得不吃了两包巧克力补充能量,主要是他担心自己过于疲劳得横纹肌溶解症!
因为这次有合理的借口,王忆带回来的粮食格外多,光是玉米就有120袋子,所有的合在一起近三百袋子!
这年头的劳动人民就是淳朴,有装卸工看见他自己搬粮食,便吆喝了工友来给他帮忙。
王忆感动的不行,一人给塞了一包烟、给了一提袋干面条。
装卸工们喜坏了,一个个跟王忆介绍自己,说以后有这样的粗活喊一声,他们几个常年在这里干活,一声令下就来帮忙。
不管是香烟还是干面条都是好东西,力工们最喜欢这种东西。
他们干完了,张有信也回来了。
赵老鞭冲他一个劲撇嘴:“张邮递员,你是不是一直猫在哪里看着我们劳动?”
张有信脸红了。
他拎了个大提包,拉开后给两人看:“瞧你这句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你们看我真的去我亲戚家了,我亲戚得知我现在负责咱外岛生产队的快递业务,给我一套钟来警醒我呢。”
他的包里确实是一些钟表,造型很漂亮的钟表。
从外形来看它们应该是一套,总共六件,都是木质外壳镶嵌玻璃罩的武器造型,分别是大炮、坦克、飞机、战舰、潜水艇、直升机。
赵老鞭说道:“你亲戚挺抠门,送你一套旧钟表来支持你搞工作?”
钟表整体来看功能完全、保存得当,但确实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它的木质外壳是紫红色的,可能因为经常擦拭的缘故带上了一点包浆。
张有信讪笑道:“这套钟表挺珍贵的,是沪都远东钟表厂给军队领导制作的,嘿嘿,我亲戚以前当宝贝呢。”
王忆上手拿起一个钟表抚摸,他翻来覆去的看,看着紫红色的木壳问道:“这表是给军队领导做的?真假啊,看起来确实挺不错的,它是什么木头?紫檀木吗?”
这句夸奖是真心实意的。
木壳上有木头纹路,着实漂亮,如同云纹。
张有信说道:“不是紫檀木,是黄花梨木!”
王忆大吃一惊。
黄花梨木!
琼州黄花梨木,这木头他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说过这玩意儿的珍贵。
如果这套钟是用黄花梨木做成,那它们确实价值很高。
这样他就有些爱不释手了,问道:“这就是黄花梨木?真漂亮呀,我还没有见过黄花梨木做成的家具呢。”
张有信顺他的话问道:“你喜欢吗?”
王忆点点头:“喜欢,这么漂亮的钟表谁不喜欢?”
张有信又问道:“王老师,我记得你在学校里还没有钟表?你当老师的肯定需要把握时间,我跟你说,这套钟不是寻常的钟,它们是闹钟!”
王忆说道:“是,我还没有钟表,你的意思是?”
他有些惊喜。
听对方的意思像是打算把这套钟送给自己啊,还有这样的好事?
然后张有信接着说:“那咱来个交易怎么样?你看我上次从你那里买了一套牛仔服,嘿嘿,我不是赊账吗?嘿嘿,正好你需要钟表,我用一个将军钟给你抵账,怎么样?”
王忆一翻白眼。
得,确实没那样的好事。
不过这交易也不错。
他不知道这套闹钟价值,可毕竟是黄花梨木做成的,其中任何一件的价值肯定要超过一套牛仔服,在这年头它是用来送领导的家具,那应该价值也超过60块。
总之他确实想要这套钟,不能全得到那得到一个也行,这样张有信提出的交易就属于他正在打瞌睡有人送来枕头,正在做梦要结婚睁开眼有人问‘老王你要媳妇不要’,自然的,他立马来了性致。
于是他痛快的说道:“行,那我就用牛仔服换一个闹钟。”
他没有去装腔作势的说自己牛仔服多珍贵然后给闹钟压价,没那个必要。
这套闹钟看卖相就知道不是便宜货,张有信也知道这点,所以说是用一个闹钟给他抵账而不是用一整套。
王忆答应,张有信咧嘴乐了。
他的钱都用来买酒买菜肴了,手头上实在紧张,正愁怎么还王忆那六十块的衣服钱呢!
赵老鞭狐疑的问道:“这不是你亲戚支持你干工作送你的礼物吗?你就这么跟别人换东西?”
张有信顿时支支吾吾。
王忆警惕起来:“老张,这闹钟不会是来路不正吧?”
张有信一听这话恼了:“王老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套闹钟真是我亲戚给我的,不过不是支持我搞工作,是我找他要的,我这人干工作丢三落四,总是管不好时间,所以才找他要了这套钟!”
说到这里他又讪笑:“其实这也算是支持我工作,对吧?”
闹钟来路没问题,王忆挑走了一个潜艇造型的闹钟,它的品相最好,放在阳光下那紫红的颜色闪闪发亮。
粮食已经搬完了,张有信发动船往回开。
这次速度就快了。
他们先回县里码头放下赵老鞭和他的驴,王忆给他两块钱工钱,赵老鞭不肯收,说是给王家生产队帮忙是理所应当的。
王忆坚持要给钱,赵老鞭死活不肯要,性子非常倔。
这样王忆没办法,他看赵老鞭爱抽烟,将一包中华烟一起塞给了老头。
他拿走了烟盒只剩下里面的铝箔纸,不管是谁也查不出这包烟的来路。
赵老鞭对香烟独有情钟,他不好意思的收下了这包烟说道:“带过滤嘴的,这一包怕是不止两块钱,我占便宜哩。”
王忆笑道:“没有占便宜,这烟都是我同学送我的,私下里我又不抽烟,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张有信发动机动船返回天涯岛。
他给王忆帮了大忙,于是王忆也拿出一包烟要送他。
结果张有信坚定的拒绝了:“我才不抽烟呢,抽烟咳嗽,我喜欢喝酒,小酒一喝、烧肉一吃,嘿呀,醉醺醺的躺在床上那才叫个舒坦!”
王忆在听涛居里有两瓶白酒,是上次买泸州老窖送的泸州原浆。
他本想送给张有信当谢礼。
可是稍微一琢磨放弃了这念头。
泸州原浆的包装很漂亮,这也是现在一些大品牌低档酒的通用套路,其实酒质根本不怎么样。
这张有信可是老酒鬼了,那两瓶酒肯定糊弄不了他,人家一品就知道这酒不怎么样。
他只好先放弃这念头,准备回头买两瓶好酒送人家当谢礼。
人家把他当朋友,他不能光想着占便宜,得双赢!
就是有时候他会赢两次,不过这也算是双赢。
机动船靠近天涯岛,这会码头附近还挺热闹,好几个汉子在拉起一条水泥杆子。
王忆定睛一看,这是电线杆!
码头上干活的人看清了他的样子,王东方高兴的摆摆手:“王老师你快看,咱岛上在干啥?”
王忆说道:“是在拉电线吗?”
不等王东方开口,大胆抢先笑道:“对,昨天电业局把电线杆送来了,咱村里终于可以拉上电了,咱村里正式通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