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光线就比较暗,地势又有些洼地,一连多日阴雨天,墙上就潮潮乎乎的。
屋子里的地上铺着的砖块也好似蒙着一层水意。
总下雨,衣服洗了就没法晒,各宫室明知道这样的情况,索性就疲塌的衣服各自收着,向浣室送的就比较少。由此一来,浣室的人倒是落了个清闲,虽然明知道等天一晴,等待着她们的必然是堆成山般的脏衣服。
年长的宫人就在一起斗牌,祝妈妈也常常与宫人一道,每日里最是在意的是输赢钱,有时赢了钱还会托人弄些小酒来。
祝妈妈一喝了酒,人就变得有意思起来,常常会翘起兰huā指,一甩袖子,就半掩着面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有一回有一个老宫人听了祝妈妈的唱腔,泪水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别人问她,她只是红着脸不说,却是依旧泪流不停。
露珠那天晚上就给沈扶风与爱莲说,那名老宫人入宫前是订过亲的,男方与她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沈扶风那天晚上枕着雨声却久久不能眠。
她又想起她那件衣服了。据她这段在浣衣局的经验来看,她那件缝了东西的衣服因为质地极好,想来不会被轻易扔掉销毁掉,定会被收藏着。
沈扶风一开始就存了心思,开始留心经她手的衣服,却是一连这么多天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现。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日里惦念那件衣服的沈扶风,到了晚上就梦到那件衣服放在了她的枕边,她特地剪开那绣着鸢尾huā的地方,里头的东西果然还在。
沈扶风就迷迷糊糊说了一句:“爹,没丢!”
这一喊,却是醒了。
时值半夜,屋里黑漆漆的,屋檐下挂着一个昏昏欲灭的灯笼,使得屋内有一点亮光。
沈扶风望了一眼四周,吓了一跳,却见露珠的床上坐着一个将劈头盖脸的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正反反复复的梳理头发。
沈扶风出了一身冷汗,想要唤醒露珠,却定睛一看发现,露珠竟然没有躺在床上。
恰好这时,那劈头盖脸的人转回头,瞅了沈扶风一眼,讶异的喊了一声:“扶风姐!”
沈扶风拍拍胸口,这才缓过气来。
她还没问露珠大晚上的作什么吓人,露珠却已经先发制人:“扶风姐,怎么还不睡?”
沈扶风就笑着低声回了一句:“做了个梦就醒了!”
露珠将头发梳好,这才重新躺下说话:“嘻嘻扶风姐,别怕!刚梳理头发是河生哥哥教我的,他说夜里子时梳理头发最是养气血能使头发黑瀑,面皮白净如梨huā!”
沈扶风不由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了一眼露珠,露珠其实是个眉目清秀的姑娘,眼下年纪不过七八岁,可以预见的到长大后准是个美人。
“你也认识河生?”
沈扶风就问道。
“嗯,小时候我和他还经常玩来着,他师傅不爱笑,他却很爱笑,会玩很多东西,挖地雷子、捉金龟子、拿竹篾子扎蝴蝶,我特别喜欢和河生哥哥玩。不过,眼下河生哥哥跟了程太医,就很忙,很少来找我了”
露珠说着话,还跟大人似得怅然的叹了一口气,一副很是忧思不能解的模样。
小孩装大人,惹人笑!
沈扶风就忍不住嘴角弯弯:“瞧你,才多大点就叹气!小心老了”
露珠就赶紧摸了摸脸,说道:“我才不要老,我长大了要嫁给河生哥哥!”
沈扶风心里有些不好受,露珠还小,不知道太监究竟意味着什么。
都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是头天晚上沈扶风与露珠念叨了河生许久,河生一大清早撑着把破旧的雨伞就来到了浣衣局。
是爱莲开的门:“啊,是河生!”又去喊沈扶风“快来,河生来了!”
沈扶风与露珠就欢快的过来。
沈扶风打量河生,河生这阵子看上去又瘦了,皮肤又黑了一层,巴掌大的一张脸两只黑葡萄的眼睛让人不容忽视。
河生若仰起头看人,双眼带些迷离的感觉。
沈扶风一怔,揉了揉眼睛。不得不说,河生其实是个生的很好的小少年,只可惜却断了成长为男人的路。
沈扶风有些痛心。
河生声音里带着喜悦:“扶风姐姐,我带了好东西给你!”
河生说完,就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小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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