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抽空过来,看见素年在写东西,便没有做声,只站在一旁看着,但越看,他的眉头越是拧起来。
素年写的这些,好像是治疗无法入睡的症状,但又好像并不是很像,比如茯苓梅花银耳,虽有补心安神的功效,但更有效的却是润肺补肾,这样会不会有些偏颇?
但柳老虽心中有疑问,却能一直保持安静,等素年将方子都写完了,才开始发问。
“丫头,这是给侯府夫人开的方子?“
素年点头,让墨迹自然晾干。
“莫非,侯府夫人并不只是不能入眠?”柳老很快想到了问题的根本。
中医讲究五运辩证、六气化生,柳老虽看出侯府夫人心中郁结,却只当成了无法入睡而导致的气血不畅。
素年以简单的语言将侯府夫人的情况说了一下,“师父,侯府夫人最重要的是心病,她自己将自己压迫成现在这个模样,就是吃再多的药,扎再多的针,也是效果甚微的。”
素年叹出一口气:“现在……,师父应该了解徒儿不想嫁人的想法了吧……”
柳老还在因为侯府夫人欷歔呢,冷不丁表情一顿,随即胡子又吹起来了:“这能是一回事儿吗?!你说你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如此悲观消极,这如何得了!”
不管怎么样,侯府夫人今日的这场痛哭,坚定了素年此生独处的决心,看看人家安定侯,并不是没有感情,却仍旧让侯府夫人伤心成这样,所以,好男人不是没有,是这个时代的好男人,素年也是看不上的。
接下来的几天,素年每日都会去安定侯府,将夫人头顶百会穴的银针起出后,继针四神聪,还是在头顶,仍然要留针一天。
这两个穴位需要轮换着留针,九天才为一个疗程。
于是侯府夫人只得顶着那根银针,隔着纱帘处理府中的事务。
侯府是个有大规矩的豪门,小妾是断不可能主持中馈的,夫人膝下之子也都还没成亲,所以府中的事务,都必须由她来操持。
“夫人,您悠着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素年见夫人在自己给她扎针的时候,都要隔着屏风听取管事嬷嬷的禀报,忍不住开口。
小翠和巧儿黑着脸,一左一右轻轻扯了一下素年的袖子,小姐这是什么比喻?
倒是夫人居然点点头,吩咐嬷嬷下去。
“你说得对,不愁没柴烧。”
素年发觉,侯府夫人的似乎慢慢地改变了,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好像是对治疗更加地积极。
这才对嘛,面对一心求死的患者,饶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会来。
素年很满意,为了能让夫人郁结的心结快一点解开,对她的病情有好处,她不惜开动脑筋,开始说冷笑话想逗她开心。
结果原本很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冷掉,除了满脸黑线的小翠和巧儿,还有完全不自知自娱自乐的素年,其他人脸上都是一片茫然。
可是过了半晌,侯府夫人居然轻笑了出来,并且笑容越来越大,瘦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到最后干脆将头埋在手臂里,无声大笑。
“是吧是吧,很有意思吧?”素年很是自得,吃饭睡觉打豆豆,真是走到哪里都有市场。
侯府夫人的两个丫鬟瞪着眼珠子,她们何时见过夫人这样放肆地大笑?就是在身体不适之前,姚姨娘没出现之前,都从未有过!
侯府夫人的身子这种大笑并不合适,笑了一阵子便伏在那里喘气。
她没嫁入侯府之前,也是深闺名门之女,笑不露齿点到为止,让她从来没有恣意失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沈娘子就是有这种能力,恭敬里透着随意,一句话,或一个动作,都能让她身边的人也随之放松,回归最本能的反应。
舒服、自在,这是侯府夫人这几日最深切的感受,不论她做什么、说什么,这个小姑娘都不会出现任何疑惑,就好像,她全部都能够理解一样。
这怎么可能?分明比自己要小上一轮,她如何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感受?侯府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却真的很喜欢跟素年待在一起的时候。
“夫人,少爷给您请安来了。”门外有丫鬟通报。
侯府夫人已经收拾妥当,提起自己这个儿子,她也是从心底溢出骄傲,小小年纪已是一表人才,在外做事也十分稳妥,“请进来。”
门被打开,那日着急着问素年侯府夫人情况的俊秀少年走了进来,看见娘亲,声音中都带着喜悦,“娘,瞧您的气色,已是好多了呢。”
侯府夫人含笑看着她的儿子,微微点头,拉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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