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芸心下一闷,许久,万般情绪皆化为一声叹息。
荣逸轩终于走了权势这条路,果真是杏叶纷纷、落尽终了,他与她,自此再无交集,只是她守着那个对他的承诺,何时才能解这结。
“她不是你的人,她是我未过门的王妃。”隐隐约约,耳旁回响起这句话来。
她对自己笑,以后程清璿的王妃不是她,他的王妃也不是她,她现在是皇上的妃子,是皇上的妾室,是这朱门之中再也无法挣脱出去的笼中鸟。
彼一时,她天真幻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此一时,她纤纤梦碎入宫成妾,实乃天大的讽刺。
“小姐!”只听着晓红尖叫一声,若芸喉头一甜又吐出些血丝来,这次竟是黑色。
看着手掌的血痕和着泪珠,她记起这多日未曾服药,不知是否是断肠草的余毒发作。
她兀自走了两步,终支持不住身子一软,在宫女太监的惊呼声中栽了下去。
若芸再醒来已是晌午,疼痛麻木感依旧,可到底还活着,明媚的阳光穿透纱窗射入屋内,触景安祥,似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晓红哭红了眼,见她醒来了惊喜万分,忙替她传了膳。她方才知晓,自己竟不知不觉的昏睡了两天半。
绯花、秋月听说她醒了,忙来和她请安,随后一个禀报皇上、一个禀报姑姑都出去了。
晓红又哭又笑和她说起这几日的事,她才知道德妃来过,几个新进妃嫔来过,连讨厌她的楚如兰也装模作样的在门口站了会儿。
偏偏,皇上没有来。
待她醒转,这朝露宫已从门庭若市、人人巴结,成了门可罗雀、鲜有人来。
吴美人捡回条命却不复得宠。皇上夜夜宿于陈美人的含芳宫中。
陈美人来自民间,除了带来民间的新鲜,更是日日别出心裁的换着花样让御膳房做点心。又每每说坊间故事博皇上一笑,以求圣宠不衰。
若芸听罢晓红的话。不禁低叹:“我当德妃是不会来看我,没想到有陈美人在,先前我的过错也不足挂齿……”
还记得那日,德妃对皇上的举动曾露出惊讶与不解的神色,看她的眼神巴不得把她吞了。
可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陈美人的风头正盛,大家早将她抛之脑后。
而皇上对她的“格外眷顾”。让她在荣华宫中凉透了心、伤透了神,真是荣华富贵一朝散,谁人嗟叹朝露寒。
笼络该笼络的,排斥该排斥的。大家再也不介意有个不受宠的新晋妃子,而是全围着陈美人打转、谋划起来。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兀自发呆。
眼下她倒是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可以,无悲无喜。能吃饱穿暖,庸庸碌碌也罢,再也不想卷入是非之中。
只是,她若能亲眼看一看当年的圣旨,亲自找出当年的线索。那恩怨是非或许能明了。
“小姐!你进宫皇上都不来朝露宫,我在替你抱不平呐,怎么你都不着急呢?”晓红看她不紧不慢,急的直跺脚。
“你再叫我小姐,再自称‘我’,以后挨了板子可救不了你。”若芸闭目微笑道。
“哦……”晓红转念一想,又嘟起了嘴,“娘娘要是在下人面前以后也自称‘我’,是不是也不合礼数了?”
她一愣,又想起皇上那句带刺的话来。
往后,她应自称“本宫”,而对着皇上她应自称“臣妾”,对着后/宫嫔妃要作“姐妹”。
她不答,神情落寞起来。
晓红缩了缩脖子,忙岔开话,啰嗦了几句便有宫人送来了膳食。
若芸身体似乎休息够了,眼下她腹中也不再绞痛,但她胃口全无,狠了狠心,就着点清淡的菜,吃了满满一碗。
刚放下碗筷,晓红就端来了药碗。
她本能地缩了缩,对上晓红狐疑的目光:“小姐,不,娘娘,你以前不是不怕吃药的么?”
她又是一愣,接过来仔细嗅了嗅,发现只是普通药味,终于放心的一饮而尽,随后讪笑道:“我当是怀王的汤药,先前吃了几次太难下咽,我这是后怕罢了。”说完赶紧扔下药碗,别开脸去。
“说起那怀王,真讨厌!”晓红接过空碗,气得跺脚,“娘娘你昏迷的那会子,那帮太医只知道给你开催吐、暖气的药方,可你就是不喝。没皇上的旨意,那怀王死活不肯进宫医治,还好娘娘你命大,亦欣姑姑让人撬开你的嘴灌汤药,这才平安无事的!”说完还不满的哼着。
若芸听闻是亦欣,叹了口气:“怀王素来冷漠,也怪不得他。回头差人去给亦欣姑姑送点东西,不枉费她待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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