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自小习武,当然不像娇小姐那样需要时刻捧着手炉,但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这样巴巴的关心自己,阿林颇觉新奇,便客客气气道:“不必了,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家的院子,这手炉还是表哥留着自家用罢。”
汤宇轩没想到会被拒绝,只是转念一想,阿林是国公之女,自然比那些妓家的女人要矜持一些,便执意要把手炉往阿林怀里塞,口中笑道:“表妹还跟我客气什么,这手炉只管拿去用就是了,绝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阿林躲开他的手,皱着眉头向后退了半步,面色早已冷了下来。
木瓜见状赶紧上前,高高壮壮的身材把阿林挡了个严实。方才汤宇轩向阿林讨好时顺便“控诉”了木瓜居然连手炉也不给姑娘预备,已经惹恼了木瓜,只是见阿林客客气气同他讲话,只好强行忍了下来而已,这会子见他不识相,闹得姑娘都不高兴了,便上前去一把推开汤宇轩。这一推挟了私怨,力道更大,竟将汤宇轩推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手炉被打翻在地,咕噜噜的滚了开去,汤宇轩被丫鬟袭击,一时间被惊住了,坐在地上只顾着张着嘴瞪着眼。
这“表哥”中看不中用,竟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阿林撇了撇嘴就叫了木瓜一起走了。
汤宇轩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直到阿林的身影消失才回过神来,费力的站起身,揉了揉腰,再拍拍身上的雪,又把手炉捡起来,这才往回走去。
罗晴岚三个人躲在一边等着看戏的,没想到表叔竟然被丫鬟推倒在地,不由都替阿林捏了一把汗——谁不知道这表叔是姨祖母的凤凰蛋啊,要是被她看见了,定要赶着去打木瓜不可。
看着汤宇轩往回走了,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去听一听他会不会告状,也好早点给阿林示警。
好在汤宇轩进屋之后一切如常,也没有被小秦氏看出什么端倪,罗晴岚三个人便把这事埋在心底,不再说出来以免掀起是非。
快到除夕的时候,大房在外做官的大儿子罗承祖打发回京送年货的管事终于姗姗来迟,除了绸缎布匹和一些不值钱的地方特产,还有专门送给罗文简的一块田黄石并一封信。
大太太秦氏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了,田黄石是稀罕物儿,竟就这么白白送给二房了,闹了半天儿子养大了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殊不知罗承祖精明着呢,附带送给罗文简的那封信上除了刚开始对罗文简战功的一番吹嘘,余下的便是他在就任的地方如何受上司同僚排挤,那个地方民风如何彪悍,不受教化等等,一个劲儿的叫苦连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去做官,而是去坐牢的。
明年年底便是罗承祖三年任满,罗承祖是罗文简的大侄子,能帮的罗文简自然会伸手帮一把,且罗文简也未听说大侄子在任上有什么胡作非为的事情,当下便去找了数个幕僚商议,回了一封信给罗承祖,让他安心把最后一年做好,余下的不必操心。
至于那块极品田黄石料,被偶然间去罗文简书房的罗承屿碰上了,想着双卿定是喜欢,二话不说就顺了回来送给娘子,果然赢得香吻一枚。
过年对于阿林和罗晴岚等人来说并没有太多值得高兴的地方,无论是新衣新鞋还是压岁钱,都不是稀罕物儿。但是府里的下人们却是真心实意的盼着过年,来来往往的都是一张笑脸,于是整个府里便洋溢在一片过大年的热闹氛围中。
除夕照旧守夜,一大家子有老有小,摆了牌桌打马吊,还有玩投壶的,有玩酒令的,热闹极了。以前阿林在源州过年,家里只有几口人,也没什么趣味,这会儿却如游鱼入水,带着元哥儿在正厅里跑来跑去。
罗晴岚三个凑在一处玩签筒,玩着玩着便说起元宵节的那三天花灯会了。因皇后有孕,宫里传出话来,说是元宵节皇家要与民同乐,内务府采买了许多花灯焰火等物,只等着那三日在御街上燃放。况且这三日向来不设宵禁,单身男女都打扮得光鲜亮丽,每年都能撮合成许多对好姻缘,到时候街上一定极为热闹。
这出门的主意自然还是要打在阿林身上,阿林听她们极力怂恿,轻松笑道:“你们怎的不早说,前两日伯母告诉我京城里还数元宵节最是热闹,劝我出去玩呢,我说不如带着你们一起出去,伯母已是答应了要在祖母跟前求情。”
罗晴岚高兴得抓住阿林使劲晃,恨不得尖叫两声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阿林被她晃得无可奈何,道:“到时候你们可不能乱跑,听说花灯会上拐子最多了。”
翌日到了五更天沈夫人就和罗文简一道去了宫里朝贺,罗老太太年事已高,皇上特特下了恩旨免去她的朝贺,大太太和大老爷品级不够,倒是不用去受这份罪。
等人都回来,祭过祖磕过头,小辈们都领了压岁钱,便该去别人家拜年了。
男人们交游广阔,无论是亲戚或是朋友,大过年的都需去走动一番,成了亲的女眷除了去亲戚家拜年,还可以去各家吃年酒,待字闺中半大不大的姑娘,像阿林这样的,除了去最亲近的亲戚家拜年,便只能呆在家里自己玩了。
好在还有元宵佳节可以盼,大太太秦氏果然说服了罗老太太准她们出去看花灯,罗承屿随后便找人在熙熙酒楼临街的二楼订了两个包间,方便到时候看花灯和焰火,当然了,也方便把他的亲亲娘子双卿带出去透透气。
到了元宵节的正日子,众人刚用过晚饭,罗晴岚几个人就坐不住了,不停的互相使眼色,又要推小姑姑阿林上前说话。大太太秦氏见状便索性做了这个好人,笑道:“你们出去了可不准往人群里挤,随身带着丫鬟婆子,不要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