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陈夫人和陈宛凝又一起过来了。
陈夫人是喜笑颜开,至于陈宛凝她仍旧是一副木然的模样。
陈夫人抖了抖手中的几张纸,得意道:“姑妈果然还是最疼我们家这唯一一根独苗的,我把意思和她说了,她便是同意了呢。”
那几张纸上果然有了傅母的手印,至于陈夫人的话,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苏颖是不信的。
不过,那就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了。
冷眼瞧着陈夫人志得意满的姿态,又扫了一圈其他人,真不知道戴夫人以及陈宛凝对陈夫人这“没心没肺”的做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呢?
事情都说清楚了,戴夫人就没心思再留下来了。
苏颖站起来送客,多说了句:“舅夫人可要瞧一眼老太太?”
不等戴夫人说话,陈夫人就抢白道:“姑妈精神不济,我先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昏睡过去了,如此母亲还是不必再去打扰姑妈了吧?”
戴夫人能说什么,再看陈夫人在那里充当跳梁小丑吗?
经过这么一遭,戴夫人深刻意识到,苏颖别看温温柔柔,脾气好的不行,对先前陈夫人当着面说那些难听的话都没有发火,可实际上,再锱铢必较不过了。
可戴夫人想发火,冲着谁发?
如果不是陈夫人愚钝贪财,又怎么会乖乖的跳进苏颖挖好的坑里而不自知,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戴夫人不但自己走了,还把陈夫人以及陈宛凝都拉扯走了。
苏颖亲送她们到仪门处,礼数周到的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太太。咱们回吧。”芦荟扶着苏颖的胳膊回院子。
“奴婢瞧着二太太和三太太先前多半是从陈家过来的,”苏颖好脾气,不跟陈夫人一般见识,可底下人听到陈夫人那张嘴吐出来的不着四六的话,反而是窝着火气呢,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不大客气,薄荷跟上来撇撇嘴道:“原先也没见着二太太把娘家当成自己家。如今反而是时时紧着。怕是没有老太太和二老爷在,少了那么一根弦罢。”
“这话儿倒也没错,可我瞧着二太太跟三太太都不顾自己的名声。也得顾着娘家。旁人知道了内情,怕也得说她们做姑奶奶的对娘家情深意重呢。”
芦荟嘴才叫毒呢,明褒暗贬可是手到擒来。
薄荷从鼻子里哼出声来:“三太太如何不好说,可二太太是为了什么。明眼人可不一看就看得出来。”
那一副把戴夫人的私房也当成她们兄弟姐妹的所有物了,可没听过出嫁的姑奶奶还惦记着娘家的家产的。
惦记也就算了。竟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尤其是自己亲娘的面,那么大咧咧的表现出来的,也就不怕寒了自己亲娘的心。
苏颖听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外乎是埋汰陈夫人的,不以为意的说了句:“你们说这些礼数规矩的,可也得人家自己懂的。才有所用。可你们瞧着二太太,像是在乎这些个的模样?”
芦荟和薄荷面面相觑。还是芦荟说道:“二太太倒是可以不在乎,可总归该替哥儿和姐儿想想吧?”
苏颖眨眨眼睛:“谁说二太太就没有替哥儿着想了?没瞧着老太太的私房都尽数归了哥儿么?”
薄荷撇撇嘴:“明明福哥儿和禄哥儿才是勇武侯府的正经的嫡子嫡孙,怎的到了二太太嘴里,偏就似她家的哥儿才是老太太唯一嫡亲的孙子?”
苏颖伸出手指点一点薄荷的额头:“你这丫头,可是替福哥儿和禄哥儿鸣不平了?这有什么的,物以稀为贵,人也是一样的,她家可不就只有那么一根独苗,自然是再金贵不过的。”
再说了,老太太的私房本就是没有要给他们夫妻一分一毫的。苏颖不管傅奕阳这个亲儿子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可她对傅母可没有半点正面的感情,半点都不稀罕。
老实说,天底下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父母是在是少之又少。
在傅家,去世的祖母不也是偏心养在自己身边的傅奕阳吗?在去世的时候,就把自己的私房都留给了傅奕阳,连傅母都不清楚那私房有多少,心里更为愤恨,往后就更加偏向傅煦阳,直到把心都偏到二房去了。
这么说,好像他们兄弟俩还挺公平的。
苏颖能这么想,不过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来看的。
再者祖母毕竟是祖母,隔着一层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再性情坚韧,也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傅侯爷不也是被傅母的所作所为,折腾到吐了一口血,才渐渐“回心转意”了么。
芦荟眨了眨眼睛,低下头。
等伺候着苏颖午睡的时候,芦荟帮苏颖拉了拉毯子,悄悄的问:“太太,为何大费周章……帮着二太太呢。”
苏颖懒洋洋的说:“你觉得呢?”
芦荟抿嘴一笑,“太太真叫我说?”可瞧苏颖是真在问她,她沉吟了一番,尝试着说:“难道太太是想看他们那一家子,为着老太太的私房,狗咬狗一嘴毛?”
苏颖笑了笑:“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吧。”
芦荟手里拿着玉锤给她捶腿,撇撇嘴说:“亏得二老爷整日里标榜着他是个大孝子,实际上也不过是整日里惦记着老太太的私房罢了。先前才多大会子,就能说通了老太太的丫环,偷得了一千两了。”
苏颖突然想起了那一家子都放出府的黄莺,当时陈宛凝的神情可实在是有意思极了,想来那黄莺着实不冤枉。
“二老爷怎么样了?”
芦荟心里看不起傅煦阳这个伪君子,觉得老太太那么偏心他,可他到头来也没见得有多孝顺,在老太太跟前装孝子。就是图谋老太太的私房,早晚遭人唾弃。
“大夫可是说了,二老爷的腿摔得不轻,若是不安心养伤,可是有很大可能会落下残疾的,因而二老爷就什么事都不管不问,一心养伤呢。”
苏颖心里想着。傅煦阳第三条腿都瘸了。自然是不愿意再瘸一条腿的。
陈家说回老家就回老家,半点都没有拖拖拉拉,前前后后也就五六天的功夫。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灰溜溜的离开京城了。
可就这么短短几天的功夫里,京城里就风起云涌,气氛变得诡谲起来。
——陈家虽然被边缘化了。可也有所感,陈远良原先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可他还没自欺欺人到觉得自家还是祖上无比风光的时候,就如今这点子能耐还是不要留在京城被灰了。他反而是积极起来,所以这回老家才这么顺畅。这风雨将至的导火线,自然就是赫赫威名的钟家被弹劾了。
钟家起初被弹劾的罪名是。“徇私枉法,操纵诉讼,罔顾人命”。刑部立马就这点展开调查。
上面也说过了,谁家没几门糟心的亲戚。或是自家没有几个不上进的子弟,这种事儿只要想查,都能揪出几桩来。
更何况是钟家这等大家族呢,瞧瞧秦夫人说的吧,一大家子千百口人,不能够每个人都是遵律守法的,尤其是这家子从嫡枝上就家风不正了。
上头铁了心要拿钟家开刀,下面的“闻弦歌而知雅意”,刑部那边反应很快,很快就将石御史奏的那一桩案件翻了出来,顺带还翻出了不少旧案来,其中还牵连到一桩谋害朝廷命官的案子。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皇上震怒,着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务必要一查到底,明面上还说的好好的,不相信钟家会辜负了朕以及先皇的信任,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云云的。
皇上痛心疾首,可实际上呢,已经信了刑部调查出来的事儿,觉得这还不够多,不够重,务必再网罗出更多的罪名来,也好一起定罪。
不,是看看钟家到底是有多辜负先皇以及今上的信任。一时间,就连追缴钟家国库欠银都要靠后了。
傅奕阳回头和苏颖说起来,就道:“其实不过是做做姿态,没把追缴国库欠银当成一回事的,钟家绝对是数得着的。”
“所以是杀鸡儆猴么?”
傅奕阳听苏颖这么说,不禁冷笑:“钟家可不是什么鸡,若说是猴子,倒也是像那么一回事。”
“什么?”
“这么说吧,你可见过猴子戏?”傅奕阳心情还不赖,撒下的网捞了这么一条大鱼,户部肯定能得到充盈,还能将钟家连带着攀附钟家的猢狲们抓起来,肃清官风,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作为忠君爱民的官员,自然是值得高兴的。
苏颖眨眨眼睛,怎么就说到耍猴上去了?可见傅侯爷兴致颇高,想了想就顺着他的话说了:“见过吧?”
傅奕阳奇道:“见过便是见过,怎么还带着不确定的?”
苏颖也忍不住笑了,她自己当然是见过的,可又不确定苏氏见过没有,所以到嘴边最后一说就成了这样了。“我想着,老爷说的猴戏可是我认知里的猴戏呢。我可想象...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