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花了两千两将宅子买下了?”管事娘子上来回话的时候,苏颖还在跟针线做斗争,闻言就说了句。
管事娘子低着头,称是。
苏颖头都没有从绣绷子上挪开,径自说着:“二老爷办事果然干脆利落。”
她昨天才说了三千两的事儿,今天傅煦阳就把宅子买了下来,果然是有够魄力。
苏颖让芦荟赏了十两银子给管事娘子,管事娘子也不推辞,爽快的把赏银接了过来。
说什么家里头都要缩衣节食都是空话,堂堂侯府还真不会到这种地步,可要瞒起人来,也是能瞒得住的,不然到现在,傅煦阳都还不知道他们侯府欠国库的银子哪里有二十万两。
等管事娘子走了,苏颖把绣绷子放下,如今春光正浓,阳光透过玻璃窗透进来,照到人身上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薄荷嘴一嘟:“太太又只扎了几针,给哥儿的小衣裳做出来都不知什么时候了。”
苏颖抿抿嘴:“也用不着几天功夫,难道他们俩还会埋怨我不成?”
“太太就欺负哥儿们现在还小吧。”薄荷坐在脚踏上飞针走线,她正给福禄俩娃做鞋子穿,上头的绣样子还是苏颖之前画的萌猫。
苏颖索性扭过头不理她,把之前管事娘子送来的装银票的匣子递给芦荟,“收起来,记在大姑娘的账本上。”
芦荟应了。
苏颖等着傅煦阳来要银子,不过傅煦阳没来,来的是陈宛凝。
苏颖招呼陈宛凝坐下,陈宛凝尴尬的很,茶续了两回,她都没能开了口。
苏颖看不上傅煦阳,可也不为难陈宛凝一个小姑娘,就替她开了口:“你是替二老爷要银子的吧?”
陈宛凝脸羞红了:“大嫂——”
苏颖没继续说这件事,反而是提到了另外一件事:“二房的一应用度都不再从公中走。反而是二房自己掏银子,这件事是你的主张吧?”
陈宛凝伸出手指摩挲着杯沿,她意识到苏颖没有讽刺的意味后,才点了点头:“本来大房和二房分了家。各过各的,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还从公中走。”
“按理说就该如此的,二老爷要是能有小弟妹这般明事理,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田地了。”苏颖算是夸奖了陈宛凝一句,可陈宛凝到底还稚嫩,再者二房终究她还是当不了家。
陈宛凝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苏颖让芦荟把装着三千两银票的匣子捧出来放在桌子上,苏颖往陈宛凝那边推了推,“我也不为难你,这是三千两。”
陈宛凝终于抬头看了看苏颖。似乎有点不相信苏颖就这么爽快的把三千两掏出来了。
苏颖笑了笑:“三千两,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那,昨儿,大嫂为何?”
苏颖不清楚陈宛凝听到的是什么版本,她轻描淡写的说:“二老爷一天时间就把宅子找好了。不就是担心我以二房还没有分府别居就把这三千两昧下了么,我自然是不愿意担这个恶名的。”
陈宛凝一时顿住,就算傅煦阳极力否认他是因为侯府欠国库大笔银子,才想用分家的法子来逃避债务,可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这就是傅煦阳的本意。
不然,傅煦阳也不会亟不可待的分家。迫不及待的把分给他的家业转移了,绝口不提侯府欠银的事,一副他都分家了债务什么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
真是让人白白看了笑话而不自知。
自欺欺人的连陈宛凝都觉得跟着丢脸,如今傅煦阳又为了三千两银子……
所以被逼着来讨要这三千两银子,陈宛凝心里特别的不情愿,就算傅煦阳说的特别的冠名堂皇。又特别的理直气壮,她也是一点都不信的。
如今又听苏颖说的这么直白,陈宛凝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尽管当事人不是她。
顿了顿,掏出个荷包来:“闲来无事。做给大嫂的,还望大嫂不要嫌弃。”
然后不等苏颖接过来看,就急匆匆的站起身来就走,她身边的丫环绿溪一脸难色的看看陈宛凝,又转过头来看看苏颖,目光又在放在桌子上装着三千两银票的匣子上溜了一圈。
不用苏颖动手,芦荟就直接捧起匣子塞到绿溪手上,绿溪大喜过望,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神态不大对劲,只好朝苏颖行了个礼,道:“奴婢替我家太太谢大太太体恤。”
后,就捧着匣子急匆匆的去追陈宛凝了。
芦荟看着绿溪的背影拧起眉,觉得她刚才的话扎了耳朵。回头瞄苏颖的神情,苏颖好似没把刚才绿溪不规矩的行为放在眼里,她正拿过来陈宛凝放在桌子边上的荷包来看呢。
还真别说陈宛凝给的荷包绣工没得说,上头绣的是鸳鸯戏水,特别的鲜活。
芦荟正琢磨着三太太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拿个荷包来给她家太太呢,就听她家太太说:“小弟妹这是心悦于我呢。”
芦荟傻了,她有些不确定的问:“太太,您刚才说?”
苏颖清了清嗓子,指着荷包上的鸳鸯对芦荟说:“瞧瞧,鸳鸯戏水呢。”
芦荟黑线:“太太,您别说笑了。”
苏颖笑笑,从荷包里掏出一沓银票来,数了数有一千两。
芦荟迟疑一下,道:“三太太这是?”
苏颖把银票又给原样的塞到荷包里头去,听芦荟这么问,就说:“三太太心血来潮,绣了个荷包给我,哪里还有别的蝎蝎螫螫的事儿。”
芦荟心里有疑惑,可苏颖这么说了,她就是有疑惑也只有咽回去,也只当陈宛凝只是送了个荷包,其他的一概不知。
苏颖在心里头琢磨下陈宛凝的用意,她瞒着傅煦阳往大房送银钱,是想对大房示好?这一千两应该是陈宛凝的私房钱吧,不过用个绣鸳鸯戏水的荷包装起来送过来真的好吗?
今日的朝堂特别的诡谲。
先是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不来上朝的忠睿王爷难得来上朝了,五爪金龙的亲王服。龙章凤姿,饶是大家都知道忠睿王爷平日里最是不羁,可这乍一看都还有些愣神。
愣完神,都在心里猜测。忠睿王爷怎么老老实实来上朝了,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忠睿王爷扫了一圈,冷笑一声,往他这边儿偷瞄的官员都赶紧收回视线。
忠睿王爷表面上一副不耐烦你们这些凡愚不要来招惹我的冷艳模样,实际上还真是有些不耐烦,尤其是看到了那些个御史言官后。
一个个都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等忠睿王爷的目光落到傅奕阳身上后,盛气凌人的丹凤眼眯了眯,他暂时把那件事情放下了,可并不代表心里头就真的平静无波了。
傅奕阳觉察到忠睿王爷投过来的视线,朝忠睿王爷行礼示意。忠睿王爷漫不经心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傅奕阳也不在意。
倒是让忠睿王爷有些阑珊,不过等忠睿王爷看到遮不住喜色的陈大人后,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玩/弄陈宛秋那么久,皇兄总算要下手整治她了。
果然。在朝堂上,皇上着重把陈大人提出来表扬了,先是说朕不过提出要清查国库欠银,陈卿家就身先士卒的短短几天就还上了二十万,此举堪为百官的表率,朕心甚慰啊。
陈大人何曾得到过如此礼遇,当下就唏嘘不已。感激涕零的。
皇上又说了陈大人进献灵药有功,如此的高风亮节、舍己为人实在是应该嘉奖。
陈大人连忙说为了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要什么赏赐。
这话说的皇上感动不已,拿袖子擦了一回眼泪,甚至坐在皇位上虚扶了一下陈大人,作为奖赏。皇上就下旨把陈大人的官位提了一级——当然,就算提了,也依然是虚职,对于皇上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已。
顺嘴还说了句陈爱卿家的可有在选秀女,陈大人说有。皇上点点头,说了句:“朕记下了。”就没有下文了。
可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更挠人心肝,难道皇上有意抬举陈家的在选秀女?
又想到皇上后宫空虚,名牌上的还都是皇上做皇子时的潜邸里的老人,如今又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到时候自然是要充斥后宫的。
如今要抬举陈家女儿,这可比升官要实际多了!
有这样想法的且家里也有在选秀女的官员心里暗恨,早知道皇上会因此抬举在选秀女,那就应该砸锅卖铁也该还欠银,在皇上跟前做下脸面啊!
之前还对陈家做出头羊,上赶着还欠银的行为冷嘲热讽的世家权贵们在心头想:难道陈家是得了什么风声不成?可要是这样,竟然不透露,实在是太可恨了!
想着就去看站在前头的傅奕阳,要知道傅奕阳如今是在户部,主管追缴国库欠银一事儿,又和陈大人是舅甥,保不准就透露些内/幕消息呢。
真真是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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