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夫人从楚家带来的嫁妆,楚家原是洛阳大户人家,嫁妆丰厚到常人难以想象,这笔嫁妆一直由温夫人掌管着,老爷只醉心于官场,并不管家里,恐怕连老爷都不知道这笔嫁妆具体都有什么,夫人临死前悄悄把此物交托与我,她说她已经分不清身边谁是好人,谁是恶人。”说到此处,青柳忍不住落下泪来。
温璟心中也不好受,因钱殒命自古便多见不鲜。
青柳脱下一层层衣服,最里面的衣服上缝着一块补丁,青柳撕下补丁,从里面掏出一把精致的象牙小钥匙,上面刻着万通钱庄的字样。
“这是?”温璟接过钥匙,心道,难道母亲把所有宝物都兑换成了银子?
“这是钱庄的钥匙,至于具体是什么,奴婢也不知道。”青柳道。
温夫人想的周全,如果把东西放在温府内,恐怕无论藏在哪里,最后都会被温太太找到,温璟收起钥匙,看了看窗外,确定无人偷听,才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青柳摇了摇头:“没有夫人,早就没有了青柳,就算赔上奴婢的命,奴婢也不能让夫人的东西被贱人夺了去。”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温璟继续问道。
“娘子不记得了?”青柳诧异问道。
“我那时年幼,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母亲身体向来不太好,后来有一日吐了好多血,没多久便死了。”
青柳目光一凛:“夫人的死奴婢也不十分清楚,那时奴婢也才六岁。”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对方心中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那便是,夫人绝对不是寻常的病死,但事隔那么多年,想要找出死因谈何容易。
“我有办法,但现在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温璟道,她是一个法医,检验过许多具残骸,如果是在盛夏,尸体裸露在野外的话,白骨化只需半月到一月便可行成,而生前如果是中毒或者有伤痕,都会在尸骨上有所呈现,如果能取到温夫人的遗骨,便可知道温夫人的死因,但温夫人的骸骨早已葬在温家祠堂,要开棺验尸谈何容易,而且即便验出温夫人当年是被毒死,也无法证明就是现在的温太太刘氏所害。
“全凭娘子做主。”青柳一脸赞许地看着此刻的温璟,她倒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当是好事多磨,娘子历经挫折终于长大了,这样的温七娘才是她一直幻想中的那个果断坚决冷静机智的温七娘。
“从前府中使女大多被发卖,因何你还能留在府中?”温璟好奇地问道。
“大概是嫌弃我长得丑,卖不出个好价钱,还不如留在府中做做粗活。”青柳自嘲道。
温璟莞尔一笑,有时候长相平凡,倒也是好事,当初母亲应该也是看中这青柳长得不起眼,但心思玲珑剔透,性格坚韧而果断,且一直忠心于她,没有比青柳更可靠的人选了,可惜从前的温七娘却差点辜负了温夫人的一片心意。
“娘子笑起来真好看,从前的娘子总是愁容满面郁郁寡欢,以后娘子便要这般笑着看她们哭。”青柳微笑道。
“你因何跟着刘氏留在京城,却没有跟着我去邗江县。”温璟继续问道。
“夫人把这把钥匙交予奴婢,奴婢就必须好生看管着,且......”青柳突然停了下来。
“嗯?”
“且......当时奴婢已然不指望娘子,娘子当时病重,且根本不理会奴婢,奴婢原打算自己动手报复刘氏,苦于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刘氏不喜欢奴婢,奴婢一直近不了身,且奴婢受夫人所托,不敢让自己身陷囹圄,如果钥匙被搜去,不但报不了仇,倒遂了刘氏的心意,终于有一日,奴婢见茗因收拾东西,说不日便搬回温府,奴婢一琢磨,可能老爷和小姐回来了。”
原来如此,温璟忖道,这青柳做粗使丫鬟真是屈才了。
“刘氏在娘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那些老家伙得知老爷被贬官以后,连着刘氏也受了冷落不提,时不时还要受些气,刘氏早就想搬回来了。”青柳捂着嘴笑道。
捧高踩低本是世人最擅长的,温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恐怕得知温祁冉又回来以后,这些人没几日又会来套近乎了,锦上添huā者众多,雪中送炭的稀少,人或许只在落魄时,才能辨清孰轻孰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