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苾芃终究还是进了宫,于这层层深重的九幽宫阙,她倒是太熟悉了些。虽然很想装的怯生生的,像是第一次进宫的村妇一样颤抖惶恐。即便如此脚下的步子还是轻车熟路了一些,德隆帝现如今最喜欢在宫中举办宴会,以满足他长期在延庆帝威严压制下得不到满足的阴暗心理。
沈夫人第一次进宫,情形倒是比沈苾芃还要紧张些。沈夫人先带着沈苾芃去了晨阳宫,拜见如今的太后。幸运的是德隆帝生母现如今的太后也是礼佛之人,二人倒也有些投缘。说了一会儿话就有宫女进来请沈苾芃过去赴宴,沈夫人吃斋便借着呆在太后身边清谈佛事的由头,让沈苾芃独自一人去了。
宴席竟然摆在九殿下曾经住过的湖心岛上,九殿下的痕迹毁的一干二净,湖心小岛不知道何时修建了规模宏大的甘露台。四周环绕的亭廊装饰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画廊围着一潭碧水,那水都是从湖中引进来的。池子里放置着镶嵌朱玉的软榻,上面铺着波斯文织锦纱垫。
宴席上摆着冷盘孔雀开屏,百合海棠羹,冰花银耳露,几十样细巧点心梅花攒珠般布列四周。中间大碗盆中的却是母乳蒸全羊,是刚刚从羯羊胎中挖出来的刚成形儿的羊羔儿。
德隆帝一身明黄龙袍坐在最中间的软榻上,神情不怒自威,脸色却带着天之骄子的傲娇,眼眸中微微闪烁着狐疑和血腥还有无穷无尽的欲望。
右手离德隆帝最近的便是身着紫袍的靖国公君骞,细长凤眸微微眯了起来,眼角一挑看着四周不停向德隆帝献媚的佞臣。他的眼眸犹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刀,锋利却又诱人。四周身着薄纱的侍女,粉嫩的娇躯若隐若现,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她们无一不被年轻靖国公的妖冶之美所吸引,但是从君骞的眼角中只能看出冷到极致的神情。
“雪郡主到!”
君骞的眼眸登时在冷漠中加进了浓烈的春阳,缓缓将本已有的冷漠融开了些,化成了一江春水。看着沈苾芃拿乔作样的走进了甘露台,君骞的唇角下意识的微微翘了起来。
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女子踏着卵石道旖旎而来,穿过了奢华的飞檐,流水,踏着明珠般的石道缓缓走上前来。
“民女沈雪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苾芃今日未曾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既然是来下套的便做得彻底一些。她缓缓拜了下去!虽然带着人皮面具的脸看起来却无过人姿色,但是那声音清脆,身形纤弱倒也令德隆帝颇为注目了一番。
君骞的眼眸登时寒了几分,这女人难道不懂的掩饰吗?却来招惹这个荒yin无耻的德隆帝,他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抬起头来!”德隆帝声音中果然流出一抹兴趣。
一边的君骞捏着杯口的手指几乎入骨三分的冷。
沈苾芃缓缓抬起了眸子,德隆帝果然脸上带着几分失望,沈长卿的义女也仅仅是中人之姿。只是为什么觉得此女看起来颇有几番风情呢?
“免礼!赐坐!”德隆帝随意挥了挥袖子,沈苾芃坐到了最末的位置上。
她缓缓抬起眸子随意扫过了君骞的脸,却是顿了一下,君骞的凤眸中此时竟然冷的能冰冻了世间万物。
她忙移开视线,暗道莫不是君骞发现了自己的那些图谋,应该是不可能的。他们那么多人难道真的算计不过一个人吗?
“听闻沈公在边地漫漫长夜无所排遣倒是研习了一手好书法?”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沈苾芃暗道是谁这样张狂,竟然宴会刚开始便将矛头直接指向自己的义父?她顺着说话之人看去却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文士,蟒袍玉带,虽然那张脸有些显得太过秀美没有男子汉的味道,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极其有气势的。
德隆帝的宴会向来不拘束于礼节,大臣可带家眷参加,故而沈苾芃紧张的折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义父沈长卿。
谁都知道沈长卿是因罪被贬到边地,这番揭人伤疤的事情,众人碍着靖国公颇维护着沈长卿倒也不敢提。不想却被这个人提了出来,一时间均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围观。
沈长卿也不理会四周莫名的眼神浅浅笑道:“瑾瑜兄看来颇为关心少卿,少卿感激之至。”
沈苾芃一愣,瑾瑜兄?再一看那人身后坐着的陈杞,猛然间懂了,这原来就是谗言陷害父亲的陈阁老。只是这人看起来风轻云淡的疏朗模样倒也不像是个奸佞小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今日皇上宴请,少不得乐子,少卿老弟可否献上墨宝一睹?”
人人都知道沈长卿清高,并且最是与这墨宝上惜字如金,加上他向来不屑于卖弄。陈阁老的这一个提议无非就是要打破沈长卿一贯的原则和清高,让他狼狈不堪。
“小女子不才,”沈苾芃款款站了起来,“义父在边地对于小女子倒是多加指点,虽然不能学的父亲墨宝的精华,但也学去了几分样子。今日且在皇上面前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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