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小时候,她无父无母,缺衣少食,日日跟着野狼一块玩耍,心里头反倒是总高兴的很。
下雨了也高兴,天晴了亦痛快。
偶尔吃一顿好的,那更是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可如今,她吃穿不愁,小姐几个又拿她当亲人对待,她却反而不知足了。
只听人说了一句“今后不必来了”,她便忍不住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叫她禁不住鼻子发酸。
眼泪浸湿了被褥,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她忍不住哭的更厉害了些。
忽然,卓妈妈闯了进来,一把就掀了她的被子,唬了一跳急声问道:“兰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哪个欺负你了?”
图兰抓着她的手抽泣着,磕磕绊绊地道:“豆沙包跑了……”
“这怎么还说上胡话了?”卓妈妈有些吓着了,忙攥紧了她的手,道,“不成,我得去告诉小姐。”
说完,她扶着图兰躺下,又扯过被子帮她仔细盖好,掖了掖被角,旋即急匆匆去见谢姝宁。
今天都腊月廿十七了,除夕夜近在眼前,宋氏不能主持这顿饭,谢姝宁便只有自己出马,忙的团团转。
打赏的银锞子,也得提前都预备妥当,还有那些个一应事宜,该减的该增的,都得安排妥当了才行。卓妈妈到她面前时,她还在忙着算账。听见响动,她抬起头来,狐疑问道:“妈妈这么快便回来了?”
方才卓妈妈才从她这出去办事,这算算时辰,一来一回也不止这么点时间。
卓妈妈叹口气,道:“奴婢方才经过图兰屋子门前,发现她躲在被窝里哭呢。”
“哭了?”谢姝宁吃了一惊,放下手中账簿,“可问过为什么哭了吗?”
卓妈妈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担忧地道:“奴婢问倒是问过了,但她说的话,奴婢听不明白,听着像是糊涂话。”
谢姝宁听着,已坐直了身子自弯腰捡鞋,“都怎么说的,讲给我听听。”
“她说什么豆沙包跑了……”卓妈妈回忆着,胡乱猜测道,“是不是她又馋了想吃豆沙包?”
近日府里都忙,谁也没空多在吃食上花心思。
“您看,要不要让奴婢去告诉厨房里一声,让他们蒸上几个?”卓妈妈询问着。
谢姝宁却听明白了图兰的话,穿好了鞋子站直身子,思忖着道:“不必了,我出去一会,你也不必忙了,先去陪着她说说话吧。孩子脾性,哄哄她就是了。”
卓妈妈应了,主仆二人一道出了门。
她去陪图兰说话,谢姝宁则穿了鹤氅往外头去。
这座宅院地方并不大,走来走去,也花不了多少工夫。院子里种着的西府海棠都还光秃秃的,几口景泰蓝的大缸也都空置着,若到了夏天,在里头蓄满了水养上几尾金鱼,倒也不错。
只可惜了,他们在这只怕也住不到夏天。
因而搬进来这段日子,谢姝宁并没有让人多加收拾。
这院子原先是何模样,现在也差不多便是何模样。
穿过庭院,她去见了吉祥。
恰逢鹿孔也在,正在给他敷药,见了谢姝宁便顺道提了提他儿子这年还没过呢,就急着要给谢姝宁拜年的事,一问为何,却是因为他属猪,年年给谢姝宁拜年都能要到只赤金的小小金猪,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叫人爱不释手。这孩子就从年初念叨到年尾,光惦记着这么一件事。
鹿孔说到儿子时,不由得眉飞色舞。
谢姝宁听了也笑,让他回去同孩子说,今年给他准备一双。
鹿孔急忙推辞,说不能给一双,这若是给了一双,回去月白就该骂人了。
谈笑间,气氛轻松了许多,连带着吉祥都跟着笑了笑。
少顷,鹿孔先行告退离去,谢姝宁便同吉祥说起旁的来。
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图兰的事,问他可是在责怪图兰。
吉祥垂首,语气淡漠地道:“并不曾。”
谢姝宁微笑:“虽说不该我来提这事,但图兰的心思,你不会不明白,她就是个实心眼的丫头,你就算待她再冷,她今天难过够了明日照旧到你跟前来碰灰。”
“八小姐若为了她好,便该拦着她才是。”吉祥道,“我如今成了这样,配不得她。”
谢姝宁望着空荡荡的庑廊,轻轻叹了一声,道:“你成了哪样?你是缺胳膊断腿了,还是傻了痴了?右手不灵便,你还有左手,左手习剑的人,不多却并非没有,这一点,你应当比我清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