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燕淮问:“不知温夫人想见的是哪一位?”
“……”温夫人愣了下,突然不知该如何把这话给接上。若说她要见大万氏,大万氏却早就已经死了,只怕连骨头都已经烂了;若是要见小万氏,她是疯了不成。用脚趾想,她也想得到小万氏定然万分乐意毁了这门亲事。
她瞪着眼看着燕淮,久久说不出话来。
猛地,她想到了一个人,立即扬声道:“金夫人,你请了金夫人来,再提这事!”
当年真是金家的那位老夫人在其中帮着两家谈成的婚事,而今既扯上了退亲,自然不能少了她。
然则说完这话,她却忽然想起那位金夫人,前年大病一场,已过世了。
她不禁恼火,气急败坏地道:“已定下十数年的亲事,岂是你说退便能退的?毫无理由,毫无征兆,自己闯上门来就说要退亲,你当温家是什么地方?”
温夫人越想越觉得生气,她苦苦期盼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一场风过便都要成空?
这是万万不行的!
“贤侄莫不是吃醉了酒,糊涂了!”她叱喝,“这事休要再提,你先回去睡上一觉待醒了再仔细想想!”
即便真照着燕淮的话,对外说是温家退了燕家的这门亲事,对温雪萝而言,也是有损的事。
若当初燕淮被小万氏给收拾了,这倒就罢了,左右今生没有机会再起来,又无法袭爵,这门亲事于温家就没有丝毫裨益,就算是燕淮不答应,她也会想尽法子叫自己的次女同燕家的亲事作罢。
但是如今,温雪萝嫁过去请了封那就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又是当家的主母,这偌大的燕家,不都是她说了算?
温夫人是不论如何也舍不得叫燕淮退亲的。
她一把将庚帖递到丫鬟手中,“还给成国公,再派两个人送他回府。”
燕淮坐着不动,神情放松,似乎极为笃定。
他欲待退亲,又怕温家不依不饶,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敢上门。
温夫人却只沉浸在这波冲击中,并不曾察觉异常。
她只难掩愤怒地看着他。
她的女儿模样性子,哪一样不是京里出挑拔尖的?有哪一点配不上他燕淮?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在心底里暗自骂着,却全然忘了,当年燕淮初初回京水深火热之际,温家只躲在后头看戏,直到尘埃落定,见燕淮占据上风袭了爵,才又冒出头来故作关怀。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温夫人,一桩婚事换一个秘密,应当很划算。”燕淮的手散漫地搭在身旁小几上,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根根如玉。
温夫人不信,仗着长辈身份斥道:“这等时候,就不必拿什么秘密之说来支吾我了。你是嫌温家门第低微配不上燕家,还是嫌雪萝不够恭顺温婉配不上你?”
她越说越气,花费心思栽培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若非因为当年一早就同燕家订下了亲事,还不得叫媒人将温家的门槛都给磨平了?
“温小姐很好。”燕淮微微屈指,挑了挑眉,可是他对她无意,怎能同她成亲。既辜负了人家,也辜负了自己。他笑了起来,“但秘密的事,的确是真的,事关温大哥,我怎敢胡说。”
话才刚一说完,方才还怒火中烧的温夫人忽然面色大变。
燕淮依旧笑得恍若春月,语气亦像是随口闲聊:“惠和公主凤台选婿之日,到场的那位温家大公子,究竟是谁,想必公主殿下一定很有兴趣知晓。”
温夫人听着,只觉手脚发凉,顿时呼吸困难,强撑着道:“你既说了温大公子,自然是你温大哥,还能是谁。”
“当真?” 燕淮以手托腮,笑容里带着两分仍属于孩童的天真,“可温大哥的身量,不是只有四尺余?当日站在凤台的那位温大公子,可比小侄还要高些呢。”
十寸为一尺,四尺不过四十余寸,瞧上去分明还只是个孩子的身量!
温夫人目眦欲裂,浑身颤栗,当即扭头环顾四周,花厅内除了她跟燕淮外,就只有她的心腹大丫鬟玛瑙一人,她微微镇定了些。
“凤台之上的那人,便是你温大哥。”双手紧紧握住椅把,温夫人强自说道,“上哪里听来的诨话,这世上哪里有只四尺来高的男子?你真真是醉了,快些家去……”
燕淮收了笑,郑重地从怀中掏出一副小像来,展开给温夫人看:“画上之人,您想必不会不认识。”
温夫人低低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别开脸去。
那画上之人,竟真的是她的长子,温庆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