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哥儿的吉期也是定了的,只是咱们家没有人家廉王府的面子大,倒是求不到国师大人的金口,只是父亲他老人家,亲自请了司天台的太史令给请的期,是三月二十六,倒也算是不错的日子了。”
莫大夫人笑着连连点头,暗自将这些日子往一起一对,哎呦喂,可真真是紧挨着紧啊。
先是二月里长子成亲,接着三月底二侄儿成亲,这三月末可还有萱姐儿的及笄礼,这到了六月便是她的好日子,这桩桩件件的都是大事情,可真是有的忙乱的了。
等到萱姐儿嫁了之后,自己好歹是个做母亲的,怕是也要将莫莲香笑着送出门去的,这莫莲香后面紧跟着的,可不就是莫莲怡?
这未来的一两年,可都要忙的够呛了,这可也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自家公公和阿姑的情深意重,生孩子是特别的密集,基本上也算是三年抱俩了。
所以这后面到了孙子辈,也都差不多,孩子们的年纪也都挨得挺近的。
莫大夫人一边在心里算计着这些,一边和莫二夫人乘上软轿去拜见自家的阿姑去。
这婆媳俩可也是经年未见了,她们两人当年的感情还十分的好,这会虽然时隔六七年了,可是再度踏进最熟悉的院落,莫大夫人的心里是百感交集啊。
欣荣院中还是一样高耸的屋脊,一样精美的照壁,一样茂盛的绿竹林海,一样悬挂着雀鸟的抄手游廊。
这些景致都没有变,还依然安安静静的,恒久的伫立在原地,可是自己的身边,却是少了个俊逸英武,安静沉稳的良人。
莫大夫人心中的悲伤,又是渐渐地袭来,可她总算是谨记着自家弟妹刚刚提点的话,那是将一腔子血泪都压进了肚子里。
面上虽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但是却也没有带着悲苦相进门,谁料到,等她从叩拜的软垫上起身,站到阿姑身边的时候,莫大夫人脸上硬挤出来的那点微笑,瞬间便僵在了脸上。
她此刻是清楚的望见了阿姑的脸,这张脸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了,记忆中的阿姑,不但是英姿勃勃极有朝气,而且她做什么事情都是爽利的不行。
真的是自己打心眼里最敬佩的一位长辈,自家的阿姑她总是那么的年轻,穿衣打扮总是京里最流行的样式,公公也是万分的宠爱自己的妻子。
在这些事情上,都是由着阿姑的性子来,从不横加干涉。
莫大夫人记得特别清楚,莫老侯爷甚至还曾经在莫老妇人四十岁寿诞的时候,亲手给自己的爱妻绘制了一套花团锦簇的新袄群,让云衣坊给制了出来。
阿姑过生辰那日,便穿着这套自家男人给画制的袄群,簪着一套公公送的红珊瑚嵌宝白玉头面,笑颜如花,意气风发的让人不由得去羡慕她。
那个时候的阿姑人比花娇,这样美丽的头面袄群也压不住她的出众之资。谁不羡慕她显年轻?谁不羡慕她丈夫宠爱,儿子出息?
自己记忆中的阿姑永远都是色彩鲜明的!
而现在,不过六七年的功夫,眼前的阿姑却是显得老了,身上穿着檀色连珠弹花暗纹的锦服,虽然做工精致,但是色泽却是那么暗哑。
一头依然茂密的长发挽了一个半翻髻,可是两鬓竟已有银丝应现于眼前,额头也带上了两指宽的苏锦凸绣缠枝翠菊,花苞里倒是缀着夺目的蓝宝石,怕是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一件饰品了。
莫大夫人不知怎么地,颤着手轻轻的抚向了莫老夫人鬓边的银丝,突然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喷薄而下。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莫老夫人的双腿,大哭言道:“儿子不孝,媳妇儿不孝啊,平白的让您伤透了心,媳妇儿该死,娘啊,不应该啊......”
她这通话说的绝乎是前言不搭后语,连个明确的话意思都让人听不大明白。
可是她语气中的悲痛,还有她真情流露那毫不虚假的泪水,真的是让厅里的人,都被她所感染,由不得的都伤心起来。
莫莲萱和抱着哭的都上不来气的莫莲汐,自己也是泪不止的往下掉,将刚才就郁结在心的难过,都洒落了出来。
本性最是心软的莫莲怡,也早就扑在自家娘亲怀里哭的直丧气,冷二夫人想起和长兄打小的点点滴滴,也是扑在桌上不住的啼哭。
莫老夫人更是伤心难过的不行,她懂得儿媳妇说的什么,真的什么都懂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