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未起,窗外积雪似要渐渐消融之时,一顶二人抬的,且没有任何装饰的花轿便抬进了裴家。
这就是做妾的命运。正妻婚礼时可以穿大红色的裙装,而妾只能穿杂色。婚礼上正妻用的是八抬大轿,而妾只能用两人抬的轿子,且还不能有任何装饰。到了夫家,只能从角门进入,不可以走正门,就算是在婚礼上,也是用向丈夫和正妻跪拜敬茶而取代了拜堂。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做妾其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正当花信年华,就如秋月将满,春花方盛之时,可是她无法得到一个正常女人该拥有的一切。
而裴二也终是没有抵挡住裴逸静嫁到钱家做小的命运。所以他赌气自己在家编苇席,段氏只好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去了裴家,只为送一送这位出嫁的小姑。
裴子慧坐在小凳上看着裴逸静在室内梳妆打扮。从她的脸上看不出高兴,或是不高兴,仿佛一切都是淡淡的,或者是理所当然的。
裴逸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亮绸夹袄,同色百褶长裙,腰身做得极紧,把挺拔柔韧的袅娜身段都显了出来。再看她的那张俏脸,遍施脂粉,亮丽红润。
她是那种介乎“鹅蛋”与“瓜子”之间的脸形,看起来甚是俊俏。特别是那双生得极好的眼睛,顾盼之间,一黑一亮,熠熠生辉,再加上又直又挺的鼻梁,红嘟嘟的小嘴儿,真是别有一种惊心动魂的妩媚之感。
待妆容已经画好,叶氏便在她身边开始滔滔不绝地嘱咐起来,说了些到了钱家要懂得忍耐,不能与正妻顶嘴,待生了一儿半女之后,在钱家的地位自然与现在不同云云。
裴逸静也不说话,只抿着嘴轻轻点头。
嘱咐了一阵后,媒婆便一步三扭地走了进来,催促着时辰已到赶紧上轿。
裴逸静上了花轿,且被人抬着越走越远。
没有成亲之日所用的大红鲜艳之色,也没有鸣锣打鼓与锁呐之声。就那么素淡淡的一顶轿子,身边跟着一个媒婆,两个轿夫,慢慢地抬向了她无法预知的未来。
裴家人站在大门口目送轿子越走越远,段氏终于忍不住眼中的酸涩,偷偷抬起袖子抹了抹泪。宋玉梅似乎也是强自忍着,没有将泪掉下来。唯有肖氏面不改色,转身那一刻还喃喃道:“嗳!有钱的人家就是不一样,迎个妾回去,也给了这么多礼金。”
裴逸安瞪了肖氏一眼,转身回屋了。
肖氏见裴玉和叶氏在此,似乎也发觉了说话的不妥之处,赶紧给自己打圆场道:“爹,娘,您二老快进屋吧,这风大!”
于是一家人就在裴玉的叹息和叶氏的抹眼泪中悄无声息的散了去。
裴子慧随着母亲段氏一起回到家中之时,已是夕阳衔山之际。
她思虑着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做,于是丝毫也不敢怠慢。
先是认真仔细地净了净手,接着搬出那几坛发酵的“食醋”,并逐一打开密封的盖子来品尝。
她将第一坛和第二坛打开之后,先是闻了闻,接着又尝了尝,但却总是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而且味道和前面那不太成功的几次也略有相同。
不过,待她打开第三坛之时,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掀开盖子的那一刹那,突然之间,一股极其浓郁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顿时,她浑身一个激灵,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直袭心头。
稍经犹豫后,她迅速将那充满浓郁香气的食醋用小碗盛了出来,并且放在嘴边尝了尝。
“对,对!就是这个味儿!”她激动不已,满面通红在喊道:“爹,娘,我终于试验成功了!”
闻声而来的裴二和段氏也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他们眨着眼睛,似是不大相信的样子。
他们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去年秋天开始就在琢磨食醋的酿制方法,到周老爷那里要了一桶又一桶的酒糟。但是谁也没有把这个事当回事,只当是她没事琢磨着玩,酿出来的醋自己家吃一吃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回的味道还真是与往次不同。
“成了?”裴二激动地问道。
“成了!”裴子慧同样激动。
“哎哟!闻起来味道是挺对,我得尝尝。”段氏扑到坛子面前,抓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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