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欢欢是一天比一天接近临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成卉总觉得她浑身散发着一种日渐浓重的焦虑——好像对即将到来的孩子只有满心的担忧。
不过顾成卉对杨欢欢殊无好感,更何况生产一事自有孙氏打理,因此她也不大经心,只放开了手便不管了。眼下,倒是来自顾老爷的另一个要求,叫她有点儿为难。
顾老爷面色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低下头吃茶。“……我也知道,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管这事也不大好。不过好在杨姨娘有你们太太看顾着,你多跟着学一学,也是好的。将来也能用得上……”
顾成卉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脸红的——不过除了觉得顾老爷说话有点百无顾忌之外,要她一个现代姑娘对生孩子这个话题脸红,实在有点儿困难。她干脆也不扭捏作态了,直言道:“父亲,虽说小五现在掌家,可后院之母究竟还是太太。我想太太也不会这样不近情理,就真的连一个人也不肯给孟……孟姨娘送过去的,毕竟也是咱们顾家的子孙不是!”
“啊……”顾老爷面色有点踌躇。
若不是每一次跟孙氏提起孟雪如都要闹得不欢而散,弄得实在不愿再朝她开口了,只怕他也不会把主意动到了女儿身上。
“你们太太也挺忙的……总之,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可知道孟姨娘的院子在哪儿?来来,我写给你……嗯,得了空儿。你去多看一看,派些人手过去预备着……我看她发动的日子也近了!”
简直好像在交代顾成卉去买东西似的口气——女儿曾经口称“姐姐”的人,如今成了自己的姨娘……顾老爷对此丝毫也不觉得羞愧。
顾成卉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是,父亲。”
自从她掌家以后。就开始执行起了一个原则:尽量多顺着父亲。她的管家权说白了,其实都还在顾老爷的一念之间,何必像孙氏那样与他对着干?而这样一段时间下来,顾老爷也确实感受到了好处:再没人管他是不是去了哪个姨娘处多了、晚上有没有回家了、后院家用帐上的银子有没有给少了……
一家之主如此满意。连带着顾成卉在顾府后院里的地位,也是一日比一日稳。
此时见女儿应了下来,顾老爷顿时高兴得多了,哈哈笑了两声,拉了几句闲话。顾成卉见他没事说了,便笑道:“父亲,若没有别的吩咐,小五就先告辞了?”
“嗯,好……”顾老爷笑着点头。忽然又“哎”了一声叫住了顾成卉。
“最近姑爷的来信你收到了没有?”——明明连成亲的日子都还没有定呢。顾老爷已经一口一个姑爷了。
哎?顾成卉一愣。应道:“若父亲说的是上个月的那封信,我已收到了……”
本来就算已经订了亲,未婚男女之间也不该如此频繁地互通书信。可是在面对沈晏安的时候。顾老爷的原则好像就会立刻陷入沉睡——
“真是的!既然收到了,为什么不早点儿给人家回信?”顾老爷很不满意的样子。“下人都问到我这儿来了!问我说是不是五小姐不舒服,还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顾成卉腹诽了一句,才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父亲说的是,我这就回去写信。”
“好,快去!”顾老爷一挥手。
带着一肚子的不高兴,顾成卉回到了关月山居。
收到沈晏安的信已经快两个月了,不知是第多少次,顾成卉又一次铺开了纸,坐在桌前咬起了笔杆。和以往一样,不管咬烂了多少管笔,到最后真正落到了笔下的,也只有一些干巴巴的字句,到最后还是揉成了一团扔掉。
关月山居的下人们,管顾成卉这种行为叫做“姑娘又想不开了。”
此刻忍冬就没忍住,开始了她的例行劝导。“姑娘也真是,要我看哪,未来姑爷实在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也不知道您是犯了哪门子的犟……”
顾成卉咬咬嘴唇,眼里好像泛着无数水光似的,白了忍冬一眼。
她的细微心思,要真是剖析开来,可绝不是犯犟二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自己几乎可以说是——被沈晏安救出来的。在少女一般朦胧欣喜的心情消失之后,加上国公府始终不来人议亲的刺激下,顾成卉心底那个心高气傲的自尊心开始抬头了。
虽然无人来议亲不是沈晏安的错,可顾成卉还是忍不住地不舒服起来。他完全可以写信回家催一催的嘛……现在这样,难得是不着急的意思?他不催,难道还要自己家催不成!
这样的举动,是不是也说明自己的身份确实是硬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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