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顾家众人这才簇拥着老祖母,并着丫鬟婆子,一路浩浩荡荡地进了寿安堂。
一直等应付过了一场,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屋子里时,缠绕着顾成卉的不安才消退了一些。
半夏、橘白两个,好像找到妈妈的小狗似的,拉住了她的袖子,又是哭又是笑。许妈妈眼眶红着,不住道“姑娘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或是“吓着姑娘了、委屈姑娘了!”只有细辛,仍像往日那样默默地跟在顾成卉身边,给她泡好了茶,又拿出许妈妈做的靠枕来,拍打松了,垫在椅背上。
顾成卉朝她望了一眼,细辛笑了:“姑娘回来就好。”她低低地说。
简直就像被一群亲人包围着似的——尽管正焦急地惦记着一件事,可顾成卉心里还是浮起了这个念头来。她笑着温声安慰自己的丫鬟妈妈道:“我除了有些子累,别的什么妨碍是一概没有的。你们自去做事,不必担心我——”
见众人仍是站着不肯走,顾成卉瞧了一眼钟漏。
算一算,从祖母正屋回来,已经过去三刻钟了……她忙分布下任务去:“烦妈妈去给我做些汤食,半夏、橘白去把针线篮拿来,细辛,你替我准备笔墨,我要写信。”众人应了一声,各自去了。
顾成卉坐在桌旁,透过窗子望着院中的老榕树,微微皱起了眉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细辛在砚台里点了水,动作轻柔地研好了墨,又铺开了一叠整齐光滑的信纸。顾成卉提着鼻子吸了吸墨香,端起纸来看了一眼:“太大了——”她道,“去拿把刀来把它裁成一半大小。”
细辛不解地看了那纸一眼,仍然依言去拿小刀。此时正好听半夏道:“姑娘,针线篮子拿来了!”她和橘白已在廊下站了一会儿了。
“拿来我看看!”顾成卉招手道。
在篮子里翻了一会儿,顾成卉挑出一块竹青色绸布,和一个松绿色锦缎绣团云纹的香囊来。拿在手上比了比,她便笑着对半夏和橘白二人道:“你们去把这个香囊拆了。”
两个丫鬟一愣。
“姑娘,这是刚绣好的……您是不喜欢?”半夏试探着问了句。
“你去拆了就是,我自有用。”顾成卉并不多说,见她们转身走了,又忙加了一句道:“莫要拆坏了——留一个香囊的形儿下来。”二人恭声应了是。
细辛手上拿着一叠裁好的信纸,听了这吩咐不禁奇道:“姑娘又有什么古怪念头了?”
顾成卉迅速地瞥了一眼钟漏——已经是未时一刻了。她接过信纸,没有直接回答细辛,道:“这支笔可不行——去给我拿那支绿沉漆小白云来,那支笔写的字最小。字写得大了,恐怕是装不下的……”
不一会儿,细辛便取了笔来。她吸了口气,正待要再问一问姑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不想顾成卉的吩咐还没有完:“我记得祖母去年赏了我一只钗子吧?”
虽然一向是由忍冬管着头面首饰,可去年老夫人赏下的那只钗子让丫鬟们的印象都很深。细辛想了想,便笑道:“您说的是那只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罢?那可真正是个金贵的——”
“正是这个,难为你倒记得住这么长的名儿。你去找忍冬拿装这个什么白玉珠子钗的盒子来给我——不必叫她过来了,让她继续休息就是。”说罢,顾成卉将笔蘸了墨,在纸上落下了几个字来。
细辛见状,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先出门去找忍冬拿首饰盒。
就在西跨院的下人们一头雾水地忙忙碌碌之时,正明居的下人们除了一个乐妈妈,却全叫七小姐给赶出了屋子。
主屋里,孙氏正一下一下地打着手里一只团扇。乐妈妈的头埋得低低的,束着手站在角落里,几乎叫人忘了她还存在。顾七坐在孙氏右下首处,挂着一点微笑,神完气足——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方才在老夫人处直嚷心口沉闷,身子不适,还哄得大家忙送了她回院子。
孙氏忽然叹了一句:“你到底还是小,虽然这个主意极好,可却不能急在一时的。”
顾七有些着急:“如何不行?母亲,昨日之事简直是天赐良机——便是咱们想要计划,只怕也没有这么完美的!”
“你当我不知道?头一件事倒还罢了,第二件事牵动可不小,自然要从长计议。”孙氏见女儿眉头蹙得紧紧地,仿佛嘴巴一扁就要哭出来一般,只好又道:“莫作出这个样子来——我都应了你还不成么!”
这话一说,顾七面上的愁云才散了。“我就知道还是母亲好!哪里像三哥,只说什么他认识一个人,自会替我给她一个教训——这都说了多少日,也不见动静。母亲,那我可全指望您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