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人齐齐低头。
门外看热闹的自在些,有不少人噗嗤笑出来。
只有林大头帮腔:“春儿说的对。这媳妇是随便娶的吗?要是能随便娶,我还忙什么,随便帮他找一个女娃就是了。我也不用死巴着杜鹃这些年了。”
林大猛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别插嘴!”
八斤气道:“你的意思,秋生就白糟蹋人家闺女了?”
王家一少年也道:“这话也就你林春生能说出来,不愧是在府城读书的。秋生被绑着手还是捆住脚了?还是被麻药麻翻了?做了不要脸的事,还敢抵赖!”
林春瞪他道:“你说谁‘不要脸’?”
那少年猛然想起槐花,遂涨红了脸不敢再出声。
林春逼退他,这才对八斤道:“我没说算了。谁做了错事都要担当!”
八斤逼问:“怎么担当?”
林春道:“怎么担当再说。要他娶槐花,绝不可能!”
他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王四太爷问:“你这是说,槐花非死不可了?”
林春冷笑道:“四太爷,别总把槐花的死活赖在我林家身上。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没人逼她做,都是她自己做的。她自作孽,结果如何,也是她自己承担。我林家可没要她死。”
王四太爷道:“秋生不娶她,她怎么活?”
林春高声道:“这话可不敢当!四太爷将心比心:有人害了你,你还为了让她安心好活赔上自身?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槐花若只做了算计我这一件事,也不是不能原谅,毕竟没害到旁人;可她两次算计杜鹃,害得昝姑娘落水,害得小莲被辱,八斤受家法,我们跟舅舅反目成仇,这些事要怎么原谅?最主要的是:她才这么点大,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人,丝毫不知悔改,四太爷觉得,我林家会让这样的女子进门?敢让这样的女子进门?四太爷有什么理由让她进我林家大门?”
王四太爷说不出话来,两张老嘴皮闭得严丝合缝。
林春说完,又转向秋生,坚定道:“之前你心软还有个理由;现在你晓得她干的那些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是还想娶她,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我也会请大伯把你驱逐出族!我说到做到!”
秋生呆呆地站着,不见愤怒,也不见悲伤。
王四太爷看着冷峻的少年震惊不已。
林太爷却笑了,端起面前茶杯喝了口茶。
入口才发现已经冰凉了,急忙又吐出来。
林大猛见了,忙起身出去叫人换热茶来。
八斤又对林春冷笑道:“你倒说说,槐花怎么办。”
林春道:“那不关我们的事。我大哥虽然做了错事,但是,第一我大哥救了她;第二是她先起头算计我,这般结果也是自作自受;第三她害得林家出了这些事,我们都不追究了。以这几条交换,就是不许她进我林家门!王家不依也不行,因为你们没得选择,你们不占理!王家爱怎么惩处她,都随便。只一条:无论死活都与我林家无关,别说是林家逼的。——那是她咎由自取!”
八斤听得这样,倒也意外,心里佩服他。
槐花爹颤声问:“那她怀的娃呢?”
“槐花没有怀孕。”
大猛媳妇提着一只茶壶从外面走进来。
林春冷笑道:“瞧瞧,她说的话可有一句真的!”
大猛媳妇走到桌边,一边帮林太爷冲茶,一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林太爷听了不住点头,看向王四太爷。
王四太爷老脸一沉,羞怒地瞪向槐花娘。
槐花娘哭道:“她只说身上不好,我以为真的怀了……”
原来,槐花月信迟了很久没来,她以为定是怀孕了。谁知有天忽然又来了,并且淅淅沥沥十多天不止,把她吓坏了。这时她娘已经把她怀孕的消息放出去了,她只得按土法子一面弄些药草熬了调治,一面想法子。
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忽然出事流产了。
所以,她刚才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的老底早被小莲摸清了,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大猛媳妇。那些婆子媳妇都是过来人,只一查看便知她说谎,因此无所遁形。
王家听后气势越发矮了半截,林家人却松了口气。
八斤对林春冷笑道:“那秋生呢?”
他还是不肯放过秋生。
按族规,秋生必定要受惩处的。
王家人也不肯放过,一个王家汉子看着林春问道:“这么说,你是要把你大哥沉猪笼了?”
八斤讽刺道:“他真敢这么做。他心多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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