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里塞了些泥,充满野性,看去又很牢固结实,甚至可以想见,时间一长必定会青苔密布、野藤倒垂;在院门口,石墙中间嵌了一座木质亭子,形似垂花门;再有通往正房的碎石通路、正房廊檐等,看去均无特别抢眼之处,细品却处处显示古韵古香,朴实无华又不同平常农家。
唯一欠缺的,就是新院子没有草木,少了些生气。
杜鹃看后,由衷喜悦。
实在是没法不喜欢!
屋子完工,她并没打算摆酒请客。
当日只请帮忙的人吃了一顿晌午饭就散了。
桂香也十分喜欢新屋子,闹着跟她娘说,要来住一阵子。
桂香娘因为闺女心里记挂九儿,一直郁郁寡欢,也愿意她来跟杜鹃住一阵,两人说说话,说不定渐渐就好了;二来,大猛媳妇和大头媳妇都托了桂香,要她来陪杜鹃,因此她就顺口答允了。
杜鹃也同意了。
因为接下来林春要天天在这做家具等物,就算早出晚归,且有十斤相陪,但少年男女日日相对,很容易被人说闲话,若是桂香在这住,则可免些嫌疑。
桂香顿时乐坏了,忙赶回家去收拾衣物。
槐花见状,也说要来住。
杜鹃却断然拒绝。
槐花什么心思,她清楚的很。
她和林春之间就够复杂的了,不想再节外生枝。
槐花见她毫无商量余地,心中暗恨。
当天下午,黄雀儿、黄小宝等人就帮杜鹃把林春送的美人榻和日用东西从娘娘庙搬过来,这就算乔迁新居了。
槐花也在,她瞅空拿了个包裹跟黄小宝做了一路。
黄小宝可开心了,挑了一担东西还跟她说笑不绝。
槐花从他口中得知,杜鹃和黄元是不可能和好的了;还有,林家虽然没提亲事,但他听雀儿姐姐的意思,应该是杜鹃想暂缓几年……
槐花望向山边,山坡上新崛起的小院像一尊噬人的猛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又像一个幽深不见底的绝谷,踏足就会陷落。
她再不愿进去了!
过了河,她将包裹塞给黄小宝,笑道:“就到了。你加把劲赶过去,我再回头去接一趟。”
黄小宝虽不舍,也只好答应。
槐花转头后,半路上河边碰见黄雀儿、黄鹂和冬生几个,拿着盆、提着桶等物,忙笑问道:“杜鹃呢?”
黄雀儿道:“在后面呢。你又回来干什么?没东西了。”
槐花道:“搬完了么?我去看看,跟杜鹃一道过来。”
说完沿着河埂飞跑起来,往娘娘庙去了。
黄鹂很不喜她,哼了一声道:“假惺惺!给谁看?”
槐花不想做给任何人看,她就是要找杜鹃。
这时候,庙里正好没人,只有杜鹃站在鱼娘娘雕像前,也不知想什么,迟迟不肯离开。
槐花走进去,往蒲团上一跪,双手合十,坚决道:“杜鹃,当着鱼娘娘,我今天求你一件事。”
杜鹃愕然转头,问“什么事?”
心里却已经明了。
槐花道:“求你放过春生吧。”
杜鹃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槐花道:“你不想嫁他,对不对?你心里还是惦记黄元的,可你舍不得面子,不肯回家,才搬来外面。春生一心念着你,帮你盖屋,帮你做家具,可你却不想嫁他!你到底要拖他到什么时候?”
杜鹃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话听谁说的?”
槐花道:“谁说的你不用管,你只说是不是?”
杜鹃道:“奇怪!是不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凭什么来质问我?还有,你想求我什么?趁早说出来,不然我可要走了。我忙的很,没工夫跟你耗。”
槐花猛然转头,满脸是泪,凄声道:“你不稀罕他,为什么不放过他?就知道利用他!我才真喜欢他!求求你把他让给我!”
杜鹃一呆,然后道:“脚长在你身上,你去找他呀!”
槐花哭道:“可他一心念着你,看不清谁对他好。只要你绝了他的念想,告诉他我才是对他真好,他才能解脱。杜鹃我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说完俯身朝鱼娘娘磕了个头。
她深信,杜鹃不敢在鱼娘娘面前说亏心话。
杜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又不是林春的爹娘长辈,凭什么主宰他的命运?大头伯伯和大头婶子也不能干涉他呢,何况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槐花坚持道:“大头舅舅舅母不能干涉,你能!”
若问这世上林春最听谁的话,一定是杜鹃。
杜鹃生气道:“那是你自以为是!别说我对他没这么大影响力,就算有,我也不会这么做。”
槐花含泪看着她道:“你终于承认了?就是不肯放过他,要他一辈子跟在你屁股后头转,你心里还想着旁人。你心思真恶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