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接过葫芦瓢,轻声道:“我来吧。”
埋头泼水的杜鹃本能要拒绝,谁知人都下水了。
禁不住就埋怨道:“你就要下去,也要换身衣裳。这衣裳弄脏了,不是害你娘洗?”
这衣裳还是她的针线呢。
林春对她一笑,柔声道:“晚上我自己洗。”
杜鹃无言以对,又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亮闪闪的,慌忙转过脸去,心想这娃儿长大了,看人眼光不“纯洁”了。
林春见她这样,含笑低头,用力舀起水来。
果然力大就是不同,一瓢接一瓢,那水连成片往水荡子里倒过去,就像水车车过去的一样。
槐花在沟的另一头割草,刚才的情形尽收眼底。
她默默垂眸。用力一下一下割草,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随着她和黄雀儿把沟边的草割倒,沟渠露出内幕。
杜鹃见小顺、任远明捉鱼捉得欢畅,也忍不住脱鞋下去。抓鱼捧泥鳅。
为何说捧泥鳅呢?
在泥浆里抓泥鳅很难的,滑溜溜的不着手,唯有看准了,飞快地用双手一捧,捧进盆里,那才准。
杜鹃既会抓鱼,捧泥鳅也飞快,很快弄了小半桶。
桂香看得眼馋,也下去了。她在泥里乱抓一气,鱼没捉两条。倒弄了满身泥浆,笑声传出老远。
杜鹃急得制止她道:“你别乱搅合!都看不清了。站那别动,仔细看,看哪块泥动一下,说明下面有泥鳅。你就双手连泥一块捧起来——”
说着一弯腰。双手迅速朝左边抄下去。
桂香盯着她捧起的一捧稀泥,问:“捧着了?”
杜鹃点头,双手往中间一挤。
结果,泥浆挤出来了,一条大泥鳅也从指缝里滑出来,又掉进沟里,钻入泥中。桂香忙不迭地弯腰去捧。大呼小叫,连带溅了杜鹃一身泥。
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引得杜鹃失笑不已。
沟里的水已经舀干了,林春直起身子。
听见笑声转头看过来,看见杜鹃发自心底的笑容,与以前一样明媚。他也不自觉地咧嘴笑了。
忽然目光下移,见她和桂香站在泥泞中,白皙的腿上糊满了污泥,忙劝道:“玩够了就上去吧。小心沟里有尖刺把脚扎了。我待会把这泥都弄上去,把沟底弄干净。你们想逮泥鳅。就去上面逮。”
杜鹃道:“我们也挖。这么长的沟,靠你一个人哪成。”
林春皱眉,忽见黄小宝走了出来,忙招手喊他。
又对杜鹃命令道:“上去!这不是女娃儿干的活。”
黄小宝也爱玩,一见这情形喜上眉梢,当即脱鞋下沟,一面对杜鹃挥手道:“上去,上去!弄一身泥像什么样子?这么大了还贪玩。”
杜鹃便不再坚持,招呼桂香上去。
她们将捉的鱼和泥鳅弄去水池边清洗干净,又换了一个桶用清水养起来。
因各人都拿了一个盆或桶或篓子装鱼,拿出来的就不够用了,杜鹃便叫黄鹂,“再回去拿篮子来。要编得密的,不然容易漏。”
黄鹂答应一声,急忙飞奔回家。
她跑进院子,一面大喊“昝姐姐,快出来玩!”一面跑进厨房翻找趁手的篮子篓子等用具。
等再出来,昝水烟和红灵已经站在东厢门口,正和黄元说话呢。她忙过去喊她出去瞧热闹,又绘声绘色地描述如何好玩有趣。
不用她说,外面的吵嚷笑闹声院里都听见了。
昝水烟便用征询的目光看向黄元。
黄元略一沉吟,微微点头。
他想的是:不管将来如何,水烟都要和杜鹃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就算做姑嫂,也不能避而不见;再有,杜鹃都坦然笑着面对此事,他们却做出尴尬难受模样,那不是成心让杜鹃不痛快么。
思及此,连他也准备出去看看,他早想出去了。
他想念杜鹃,希望跟她像以前一样相处,哪怕她不肯嫁他,只把他当弟弟也好;再者他也隐隐期盼她能回心转意。
他觉得很久没跟她一块说笑了,一想便心疼难耐。
眼下这场合正适合。
他很谨慎,让昝水烟跟黄鹂先出去,他自己落后一步出去。这是怕他和昝水烟双双出现在人前,杜鹃见了难过。
昝水烟知他心思,临去时轻声道:“请放心!”
她也明白,无论如何她必须取得杜鹃的谅解。
黄元微微点头,望着她去了。
黄鹂拉着昝水烟的手往外走,一面小声道:“昝姐姐你别担心,我二姐人最好了。先前我怕她见我跟你说话生气,她还说我呢,说你将来是我嫂子,怎么可能不理你?骂我多心。”
昝水烟激动地问道:“真的?她真这么说?”
黄鹂用力点头,笑道:“所以我才喊你出来玩。”
她最有眼色的,要是二姐不高兴,她才不会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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