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隔多远,不论他在何地,她都静静地照着他。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会有这样念头。
然而不知为何,他觉得她就是向他传达了这层意思。
她将这首脍炙人口的诗混在堂哥信中,瞒天过海;一个“情”字未提,若非知音,断不能体察她这份情意。
可是他体察出来了!
一时间,黄元心乱如麻。
他静静地怔了一会,听见窗外娘和大姐低低的说话声才清醒过来。垂眸看了看手上的信笺,果断按原折痕折叠起来,再装入封套,和沈望信一块,放入抽屉里。
不该胡思乱想的,他想道。
就当是虚极兄写的吧。他写的是不错,可是却没想到:每次他弹琴的时候,可不是独自一人,身边总有姐妹相陪的,杜鹃还常以洞箫来和呢,虽然她吹得不如林春好。
起身走出屋去,走到冯氏身边,问:“娘,这是什么?”
冯氏用手抄着筛子里的豆子。往篓子里装,一面笑道:“红豆。你爹、你妹妹都喜欢吃豆沙饼和豆沙汤圆,我就多种了些。瞧,这都有七八斤了呢!”
黄元奇道:“在哪种的。我怎没见地里有这个?”
冯氏道:“靠山边,最远的那块地,我在地头埂种了一小块。这个哪能占好地呢,要是天干收不上来,也不心疼。”
黄元点头,顺手抄起一捧豆子,感觉滑溜溜的,从指缝间漏下。他一面玩,一面靠近冯氏,低声道:“娘。找个机会,你跟爹和爷爷奶奶说了杜鹃的事吧。”
冯氏就呆了:“说……说么?什么时候说?”
她忽然就紧张起来,又喜又忧。
喜的是此事公开后,儿子亲事就能定了,她心中再无秘密负担;忧的是不知公婆和村人如何说她。又将会闹出什么事来。
黄元见她这样,轻声安慰道:“娘别担心,有我呢!”
冯氏想起儿子当家事事妥帖,才把心定了些。
娘俩低声说了几句,暗定于八月十五之前把这事公开。正说着,那边黄鹂娇声叫道:“哥,来帮我摘扁豆。”
黄元抬头“嗳”了一声。道马上来。
冯氏呵斥道:“摘扁豆也叫你哥!他还要看书呢。”
黄鹂辩解道:“看书也要常歇歇,不然眼睛受不住。哥哥教了一天课,现在就该歇歇,活动活动,等吃了晚饭再看书。这墙头上的扁豆我够不着,哥哥个子高。胳膊长,所以我喊哥哥来摘。”
冯氏哑然,顿了会才气道“你浑身都是理!”
黄元对她安慰地笑笑,就朝院墙边走去。边走边想,等和杜鹃的事定了。就回信告诉昝兄,这也算喜事了。
走到墙边,伸胳膊毫不费力地摘墙头上的扁豆,一面故意问小妹子:“往常你怎么摘的?”
黄鹂提着篮子跟在他身边,笑道:“端板凳站了摘。现在有哥哥了,不用板凳了。”
黄元哈哈笑出声来,觉得小妹子忒可爱。
黄鹂见他不分老嫩都往下捋,急忙叫道:“摘嫩的,挑嫩的摘。就是青色的,像这样扁扁的,里面豆子没长鼓起来的。”
黄元停手,低头看了看她递过来的样品。
“为什么要摘嫩的?这些呢,都不摘了?”
“太多了,吃不完。今晚就摘这一条墙面上的,和辣椒一块泡酸菜;明早再把那边墙上的摘了晒干菜;这些老的就留着,养老了收豆子,做豆种也好,煮稀饭也好。”
黄元听清楚了,重新按要求摘起来。一边摘,一边微笑着听小妹说酸扁豆送粥如何好味,干扁豆焖肉最香等等,心里充满温馨的感觉。
自回来,他就见全家人日日忙的都是吃穿二字,除此外,并无别样复杂追求。而他原先看不上眼的几亩地,也在家人的勤谨伺候下,不仅收获颇丰,而且据他一日三餐所食来看,并不比在山外吃的差。比如那几斤红豆,他想也想得出姐妹们会用它做出新鲜花样食品,给农家生活增色。
简单质朴的生活,是万丈红尘的缩影!
“黄鹂,你又使唤人!”
黄雀儿走来笑道。
黄元喊“大姐”,问她晚上吃什么。
黄雀儿抿嘴笑道:“晚饭是杜鹃做的。不过,还真有一样好东西。不定你没吃过。”
黄元听后十分雀跃,忙问“是什么?”
黄鹂抢先道:“竹鼠肉。是大姐夫送来的。”
黄雀儿红了脸,叱道:“什么大姐夫!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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