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相报。可是,我倒是感恩,却感个仇人出来了,四处说我忘恩负义不算,还上衙门诬陷我。你那个杨家表姐夫,我的那个表哥,现在联合你姨父和你母亲,不但要霸占我姐姐为妾,还要我死呢!你还想嫁我?”
黄元的话如一柄利剑刺入陈青黛的心里。
她看着他,从未这样绝望过。便是那天跳江,也是怀着一腔柔情愤恨,觉得是他无情,亏欠了自己,谁知竟是这样。
黄元站起身,双手撑在石桌上俯视她,轻声道:“再别去找我了。今生今世,我们永不可能在一起!好歹兄妹一场,临别有些话要赠你。”
陈青黛努力含着泪眼看他,生怕一个不专心,他就走了。
“那天在元梦斋,我本无意伤害你的。我娘在山上生了我,又弄丢了,牵肠挂肚了十几年,为人子者,自当竭力侍奉。你从小锦衣玉食,不知百姓生活艰难,你母亲又娇惯你,我虽教你诗书字画,却忽视了德行教导,以至于那天你做出罔顾人伦的事,被人耻笑。”他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盯着少女,“今日,我便告诉你:一个人,无论他才华有多高,若是品行低劣,不孝不义,也终会落于下流,为人所不耻。你可千万要记住了!”
陈青黛无力点头,含着的泪珠终于扑簌簌滚落。
黄元心下一软,放柔了声音道:“你也不小了,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任性行事。也不要学你母亲,动不动爱算计人。须知天下聪明人多的是,算计多了,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青黛没有叫他,而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身边竹林瞬间寂静下来,她的心也一片死寂。
透过竹林缝隙,她看见江边有水鸟栖息。
红鸳白鹭,何处不一起飞!
只有她形单影只。
这一去,将来谁教她诗书字画?
谁像今日这样教她做人做事?
谁再管她斥她?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云芳也不敢过来叫她。
看看日头偏西了,她才走上前来,小声叫道:“姑娘!咱回去吧。”
陈青黛脸上泪痕已经干了,有些皱巴巴的,木然道:“回去吧。”说完站起身。
这一起身,就找回了神智,恢复了骄傲和倔犟。
“一定要查明姨父当年是不是故意抱走了表哥。”她边走边想,“这事要不找姨父身边的人问,最知道的就是杨管家;要不就找姨母身边的人问,那还是不如问杨管家。问杨管家就要找小六。娘那里也要问,为什么帮姚金贵对付表哥。”
她一路思索想主意,就回到了陈宅。
想了种种手段,最后全没用上,她毫不费力就得知了真相:她去找娘的时候,见胡妈妈坐在外间榻上打瞌睡,也没惊动她,就直接进去了。这一去,便听见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那小畜生这下翻不了身了,再折腾也没用。”
“你可出了口气了。他到底是你养子,你就这么恨他?他还给你挣了不少银子呢。不比我,他竟敢嫌弃青黛。”
“什么养子,不过是个下贱的野种!我救了他的命,还敢跟我摆脸子。哼!”
“哟,你救了他的命?我怎么听说你明明看见那个生产的妇人昏在一旁,还把人家儿子抱走了?”
“你听谁说的?管他谁说的,那又怎么样!我从狼嘴里救了他,他就是我的奴才,这辈子都该听我使唤。我为什么要(把儿子)还给她?”
“说的好,说的对!真不愧是杨大爷!哎哟——”
说话的正是杨玉荣和陈夫人。
青黛听得生气,立即就要进去质问。
谁知一推门,却推不动,门从里面闩上了。
她就疑惑了,再听里面两人的说笑声不同平常,调笑意味十分明显,十分不堪轻狂,她越狐疑了。
她绕到窗边,添破了窗纸,凑上去一瞧——
她那娘亲正一丝不挂地骑在姨父身上……
满脑子才子佳人和诗情画意的陈青黛顿时如被雷击,羞愤欲绝地转身就跑。
经过外间,胡妈妈被脚步声惊醒,看着匆匆跑过去的姑娘,惊得魂飞魄散,双手合掌一个劲念叨:“祖宗菩萨,没看见!姑娘什么也没看见!”
反复念叨几遍,心才定了下来。
她想想也不怕了,姑娘就算知道了夫人的事,又能怎样?那可是她的亲娘,她还能告诉外人不成?于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全当陈青黛没来过。
陈青黛一路飞奔,云芳在后连喊“姑娘”也不停。等回到自己院中房内,坐到床沿上,浑身还跟筛糠一般颤抖。后来支持不住,便往后倒在枕上,用帕子捂了脸呜咽。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想起决然离去的黄元,她哭得肝肠寸断,痛下誓言。
且说黄元,回到福祥客栈,正遇见姚金贵和黄招弟在门前,说是求见黄老爹,冯长顺和黄小宝都挡着,说老爹不见他们。
他便走过去笑问:“今儿怎不跪了?”
黄招弟听后吓得往姚金贵身后躲。
姚金贵冷笑道:“表弟,我娘要见外公,你们敢挡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