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了,又闹这一出?”
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装不知道,把事情嚷出来。
就算最后弄清楚是误会,那也不算她一个人的错。
黄老爹和黄老二同时怒吼道:“滚!死婆娘!”
黄小宝也怒视阎媒婆和石家人,恨不得吃了他们。
黄大娘却被阎媒婆气晕了头,忘了旁边有许多人看着,要顾忌大妞的名声,她怒火高涨,一心想要同这死婆娘掰出个黑白上下来。
“放你母亲的屁!你说要求老二家的闺女,怎么扯到老大家去了?”
她终于嚷了出来。
院里院外交头接耳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阎媒婆得意极了,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满脸痛心失悔,拍手道:“大娘,你可别歪讲理呀。你问我求的是哪一个孙女,我说是老二,就是你家第二个孙女!你又没问求得是哪个儿子的闺女,我说老二怎么错了?你自己想岔了,怎么倒怪我呢?”
黄大娘更加暴怒,跳脚骂道:“放屁!石家要求老大家的闺女,你不去找我家老大,找我干什么?”
阎媒婆哑口无言。
心里直打鼓:怎么忘了这茬了!
黄大娘见她脸色,知道压住她了,振振有词道:“我家大儿子都分家单过了。他闺女的亲事,当然找他……就算要爷爷奶奶拿主意,也该先去老大家,再喊我们过去,大家坐下商量才对。哪有你这样,直接找到我家来的?还又不说清楚。”
她说到一半时,猛然想起自己刚才还插手老大家闺女的亲事呢,因此急忙刹住,转了口风。
阎媒婆当然不肯认错,只愣了一瞬,便叽叽喳喳分辨起来,说黄大娘是奶奶,她请黄大娘跟儿子说这事,这有什么的?大娘自己也说要回去跟儿子和老爷子商议。至于弄错了孙女,那可不能怪她。
两人对吵对骂起来。
石家也夹在中间解释、理论。
黄招弟和大舅母等人上前拉扯、劝解。
黄老爹则愤怒地撵人走,混乱间,却没人听。
纷乱吵嚷中,里里外外的人总算弄明白事情经过:原来是两人说岔了,石家要求亲的是妹妹,黄家却当成了姐姐。
见人们窃窃私议,黄老二和凤姑羞怒交加。
倘若目光能杀人的话,黄家院子必定是血流成河。
凤姑更是望着婆婆,目如寒冰。
她头一次发现,这个婆婆很讨厌、很蠢,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跟那媒婆掰扯这件事。她怎么就不想想,无论掰扯的结果如何,两个孙女都会成为村里人的笑话!
厨房里,听见真相的大妞“呜呜”地哭着。
她想躲回房去,然出来就要经过走廊,必定会被众人看见,只好缩在灶门口不敢动。
原本烧得红彤彤的灶洞,早冷了火。
凤姑深深吸了一口气,思索应对和挽救的措施。
就见黄老爹对黄大娘吼道:“叫她滚!”
黄大娘正抖擞精神,还要跟阎媒婆争个高低呢,突然被这声吼叫震晕了,一时不知怎么好。
凤姑便走过来,笑着挽起黄大娘的胳膊,道:“娘,别吵了。这事也不怪阎婶子,不就是两下里说岔了么。”
众人听了这话惊讶不已,奇怪她居然不生气。
黄大娘杀气腾腾道:“你倒贤惠!怎不怪她了……”
凤姑抢先打断她的话,接着道:“娘,儿媳妇说句话你老人家听了可别生气:昨晚你们说这事,我心里就不大乐意的。可我跟老二孝顺惯了的,从来长辈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半点不敢反对,不像人家把爹娘的话不当数。其实我这一上午心里都不得劲,想要找机会告诉娘,不想结这门亲呢。现在好了,阎婶子说这事弄岔了,我心里不知有多喜欢。”
说着,又转向阎媒婆笑道:“真是难为阎婶子了。要说我家大妞嘴笨心实,就知道干活,也不大出门,不像人家小女娃嘴甜会哄人,也难怪石家瞧不上。我也瞧大妞跟石板不大配。我家大妞就适合找那本分、会过日子的男娃,像石板这样灵光的就配不起了。好在这事是说岔了,咱们两家都不用担心了。”
众人瞧着这媳妇,简直佩服得要死。
这番话踩了黄家大房,说哥嫂不听爹娘话,抬高了自己两口子;还踩了大房的闺女,说她们轻浮招蜂惹蝶,抬高了大妞;还踩了石板一脚,说他不够本分,配不上贤惠知礼的大妞。
最后,这门亲弄错了她可高兴了,求之不得呢。
石板和爹娘听得面色发黑。
他们虽然不想娶大妞,但也不能当着人被这样糟践哪!
黄老二看着媳妇,又欢喜又得意,也不生气了,也不喊人滚了,还跟着装模作样地劝起爹娘来。
阎媒婆干笑道:“那是。大妞是个好闺女。就是石板瞧上了雀儿……”
凤姑急忙道:“雀儿又能干又讨人喜,难怪石板喜欢。喜欢雀儿的男娃还不止一个呢,好几个在这呢。大娘要求亲赶紧去,晚了要打架抢破头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