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持一笤帚,满院子追着林春打。
林春可不会站那等他打,一溜烟就跑了。
跑到院门口,顶头碰见大哥秋生。
林大头急忙吩咐大儿子:“秋生,帮我逮着那小子。今儿我非打得他叫我爹不可!看他还敢跟我拗……”
杜鹃无语:毛病,他本来就叫你爹好不好!
秋生莫名其妙,但是,老爹的吩咐也不能不听,因此笑道:“春儿,你怎么惹毛了爹了?哎哟,我本来不想管的,可从小到大,你都没挨过打,今儿也让我开开眼……”
他一边唠叨,一边掳袖子上前来捉林春。
林春根本不理他,身子一扭,也不走院门了,掉头冲旁边院墙跑过去。眼看就要撞墙上去了,少年一个虎跃,竟然纵身攀上院墙,轻轻松松地翻了过去。
倒把林大头吓得失声大叫,生恐儿子撞坏了、摔坏了。
看着林大头和秋生张大嘴巴,眼睁睁地瞅着林春扬长而去的模样,杜鹃笑得捂着嘴蹲下身子。
哎哟,真是太可乐了!
殊不知那边院里,林大头气得七窍生烟:以前是不舍得打林春,好容易发一回火要打他,却发现根本打不着了。
这爹当的,真是太憋屈了!
他跟个婆娘一样,站那对着林春的方向骂了半天。
林春去了后面任三禾家。
任三禾已经洗澡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正和冯明英坐在桌边吃饭呢。见少年神色跟平常有些不大一样,也没多问,只招呼他一块吃。
林春犹豫了下,就不客气地坐下吃了。
饭后,任三禾将他叫到东厢,坐下问道:“什么事?”
林春听了一愣,摇头道:“没事?”
任三禾盯着他问:“真没有?”
林春想了想,道:“是我自己家的事。”
停了会,忽然又道:“是我爹……他……想跟黄叔说,要帮我跟杜鹃定亲。说这事两家在我们小时候都说好了的。”
他本不想说的,可想到任三禾是杜鹃的小姨父,平常又特别另眼看顾杜鹃,所以还是说了出来。
任三禾眉头一跳,眼神就锐利起来,问道:“你呢?”
林春沉默了下,低声道:“我说,这事不成。我爹气得骂我,还撵着我打。”
任三禾十分意外,问道:“为什么?”
在他看来,林春是很喜欢杜鹃的。
林春就沉默了,仿佛有些为难,不知如何说。
任三禾度其神色,试探地问道:“是不是杜鹃不乐意?”
林春迟疑了下,才微微点头。
任三禾就陷入沉思。
好半天,才幽幽道:“你回去跟你爹说,眼下还是别提这事的好。黄石人那老东西不安好心,就等着呢。林家要是提了,别说不能成,肯定还会大闹一场。到时候,黄石人逼大儿子把杜鹃送去梨树沟村,闹得不堪……”
林春脸色大变,霍然抬眼叫道:“他敢!”
任三禾看着他,揶揄道:“他怎么不敢?他是杜鹃的爷爷。”
林春气得脸涨得黑红,眉头紧蹙,两眼闪烁。
任三禾紧盯着他,神色莫名。
静默了一会,见少年还在苦思,便出声道:“别想了。叫你爹别找事了。让杜鹃先过几年安生日子吧。”
林春犹不甘地问道:“要是那老东西使坏心怎办?”
任三禾冷笑一声,道:“他要先动了,我自有办法!”
林春看着师傅倏然变冷的神情,放下心来。
又坐了会,他起身道:“师傅,我走了。晚上再来。”
任三禾点头,任他去了。
林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黄家。
杜鹃也恰好吃了饭,见他来了,急忙丢下碗,对黄雀儿道:“姐,你收碗。林春要考我学业呢。”
黄雀儿点点头。
冯氏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整天学有什么用?”
杜鹃笑道:“教姐姐和妹妹。多认几个字,总有用的。”
黄鹂要跟去,被杜鹃威胁,说没工夫跟她混,要是再捣乱,就不教她认字了,也不讲故事给她听。
黄鹂才乖乖地停住了。
这是杜鹃使的障眼法,说是跟林春温习功课。
而林春跟大爷爷学木匠,也确实认得几个字,他又是任三禾的徒弟,任三禾教他武功和学问,冯氏等人都知道,就信了。
因为杜鹃学了再教黄雀儿和黄鹂,冯氏觉得自家三个闺女明显跟村里其他女娃不一样——落落大方中透着一股子聪明机灵劲,她是最好面子的,所以就没拦阻。
教学在杜鹃闺房外厅进行。
因为没书房,她又不想去林家,毕竟秋生他们都大了。
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林春也渐渐大了。
唉,原本她想着很容易的教学,实行起来却困难重重。
好在虽然艰难,林里正对于林春还是很重视的,见他进步很大,笔墨纸砚都全力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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