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周珉豪垂着头,看到柳芸芸五官都皱在一起怕的不行的样子,失笑了起来,提了提缰绳,让马速更慢了一些。
柳芸芸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感觉真的是速度慢了下来,马儿已经是撩着蹄子悠哉的散起了步来。
提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慢慢张开眼睛,眯缝着适应了一下光线,才敢把眼睛彻底的睁开。
入眼的不是想象中广袤的绿地,也不是山川河峦,而是周珉豪那眉梢儿眼角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光芒逼人。
远处漫山遍野莹黄的油菜huā儿如金光洒落,一簇簇的热闹着盛开着,朴实却又华美的璀璨绝伦。
柳芸芸被他抱着骑在马上,漫步在这huā团杂草锦簇的金黄之中,但在柳芸芸的眼里,所有的华美都离得远远的成为背景,唯独紧抱着自己的这个男子,身型高大挺拔料峭,在这蓝天白云与遍地的金黄之间,深情地看着自己,与自己相拥。清透又温煦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微微有些背光儿的脸看起来润泽如玉。
“芸芸,别怕!往后有我呢,我来护着你!”周珉豪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恍如这温煦阳光中的一面大鼓轻擂,声声直落人心。
温柔,但郑重。
眼前,这个聪明、严谨而又幼稚的似乎还处在青春期的男人,是否能够明白“承诺”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沿着黄色的huā海,骑在马上,一路慢慢的走着,不远处儿,两栋看起来充满了野趣儿的茅草屋渐渐浮现在了视平线里。
一路上,都是周珉豪在轻声软语的说着话儿,柳芸芸只是偶尔“嗯”一声儿表示听到或知道了,然后,就没有了再多的言语,直到周珉豪抱着她下了马。
柳芸芸脸色又白又红,似是被惊被吓被气被颠簸的,头发都有些散乱了,被周珉豪抱着从马上下来,俩条腿就跟不是自己了的一样,打着弯儿的罗圈儿了起来,怎么使劲儿都使不上劲儿似得。
轻一脚,浅一脚的被周珉豪半拥半抱着,走向其中的一间看起来要大一些的茅草屋。
“这儿是我第一次骑马的地方,当时练马都在这里,是父皇带我来的,亲自手把手的教导我,这两个屋子,也是建了给我累了暂时歇息用的。”
周珉豪停住步子,转着头,细细的打量着四周,厚实干燥的茅草屋顶儿,在太阳热情的覆盖中,像是被覆上了一层金黄璀璨的光泽,晃得人似是来到高原之上,有些缺氧后的晕晕乎乎之感,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色,也当真是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他的声音淳厚中富有澄澈的磁性,就像是轻敲着钢琴上低音部的声音,说着如此深情的怀旧的话语,听起来更是多了一丝男人的性感。
转头打量着柳芸芸“等空了,我再带你来,你这骑术,可真是……”
柳芸芸被他哄自己的方式,给气笑了,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也不管雅不雅了“我不学!打死不学!我再也不骑马了!太吓人了!”
周珉豪就这么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也不理她的抱怨,低低的笑着,扶着她进了茅草屋。
屋内似乎是有人定期来打扫一般,四方的屋子,只有东侧好像是刻意的间隔出来一间厢房,用成串儿的珠帘儿间隔开来,一进门就的西侧是摆放着一个高脚红木四方桌儿,两边儿摆着两把罗汉椅。
柳芸芸定睛一瞅,桌子上好像还有一套比自己见过小好几号儿的功夫茶具。
周珉豪脸色有些微晒,搂着柳芸芸纤腰的手臂微微用力,倏地就把她的身子给掰朝了东面儿,冲着那卷珠帘儿的东厢房就走了进去。
柳芸芸心下纳罕,这屋里,窗户都是敞开的,阳光不重,但光线极好,罗汉榻正正的摆在窗下,书柜、书案等应有尽有,一样是光洁亮堂,一尘不染。
“这里你经常来?”柳芸芸歪着脑袋,微微仰着头,看着周珉豪问道。
“嗯,算是吧。”周珉豪含糊着答道。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点儿水。”周珉豪把柳芸芸扶着坐在了罗汉榻上,又细心的替她脱了鞋子,让她盘腿儿,舒服的坐在了榻子上,这才转身儿出去“倒水”去了。
见周珉豪似是雀跃的背影儿消失在珠帘儿之后,柳芸芸心里偷笑了起来。
要说这一路上,自己虽然因为马速太快而晕乎了一段儿时间,可到底也不是个笨蛋不是?周珉豪堂堂一个皇子的身份,如何会身边儿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宽敞的大路,似是给他一个人开的,一路纵马飞驰,竟然一个人影儿都不见?一个护卫都不见?
来了这茅草屋子,周珉豪大喇喇的仍下马就不管了,只顾着自己,想来也是早就有人装作“透明儿”人来伺候着了。
还有外面的那套小号儿的功夫茶具……
周珉豪的动作相当的快“从容淡定”的就烧好了开水,准备好了已经炒到打了卷儿的新采摘的大叶春茶,步子稳健的一手端着茶盘儿,一手自个儿打起了帘子,进了东厢。
柳芸芸心里虽然觉得他幼稚好笑,可也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他。
看着他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亲力亲为的给自己又是脱鞋又是倒水的,柳芸芸不是个没有“心”的人,她懂,都懂,男女俩人相爱,但最后却悲伤的分开,往往不是感情变淡,而是俩人的自尊心都太重,过重的自尊常常将人拖着,把相爱的路,走出了曲折……最后仅剩的,也许只有那毫无价值的“怀念”。
淡淡清透的茶汤儿被周珉豪沏了出来,柳芸芸抬眼儿,只见他脸上跳跃着欢心,芳香四溢的茶香一会儿就窜进了柳芸芸的鼻子里。
柳芸芸也跟着笑了起来“好香啊!你沏茶的功夫见长啊。”
何不让自己放开呢?世俗的成见,男人往后的变心,还不都是以后的事儿?何苦让自己囚禁在这个“以后”的怪圈儿里?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到底多远才算远?还不是有句话叫做“活在当下”?
就放任吧!让〖自〗由纷飞点缀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就算以后的路是迂回的,还不是得勇敢的走下去?
周珉豪一脸的倨傲和嘚瑟,挑着眉梢儿瞅着柳芸芸,意思是“那还用说?!”
既然想来了,柳芸芸也放下了烦躁,能想得开,就能说的开。
柳芸芸的脾气就是如此,先礼后兵,丑话儿说在前头儿,以后如果再有什么事儿,也不至于的说是因为沟通不畅而引起一些没必要的误会。
“你可知道,今儿个我为何会哭?”柳芸芸端起小茶杯一口饮下,把小杯子又放回到茶盘里,看着周珉豪,神情平淡的问道。
周珉豪一愣,敛了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正经起来,又给柳芸芸倒了一杯茶,放着凉着,叹了口气儿,看着她道:“你的心思,我如何不知?”
显然,在内室跟周盛帝的对话,周珉豪已经是得到了比较准确的消息了。
“虽说往后的日子,未来的生活,我们都无法预知,但是,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但凡是我说到的,就一定能够做到,往后,也许咱们的后院儿里也会充盈一些姬妾,可我能做到的,就是不碰她们,不与她们产生任何的瓜葛,虽说我在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