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你恢复身份的事情不能急!”对上陆慎疑惑的目光,思思脸上羞红一片,声音却低下来,“我已经改姓了凤,虽说天下人皆知我的身份,可说出去总是不好……”
陆慎没听懂,眼眸中疑惑更甚。思思见他如此,羞得连耳根也红了,倏的起身,跺跺脚道:“长天哥哥,我是说,说我们的事……”
陆慎今儿却似乎迟钝了许多,一时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口中问道:“我们的事?”
思思转身,嗔道:“长天哥哥……你是故意的么?!”
陆慎这才注意到思思反常的娇羞态度,略略恍然,脸上却霎时严肃起来。
“思思,你坐下。”
长公主殿下听见这话,乖巧的坐在陆少将军对面。
虽是初夏,这天却热得有些反常。午后长公主殿下来到军营的时候,天上看不见一丝云彩,也不见一丝风,闷热得几近肃静;而长公主殿下单独进入了陆少将军的军帐之后,里面还曾偶尔飘来几声隐隐的笑语,不过很快,肃静的军营再次肃静下去,沉闷,静穆,压抑,一如最近陆少将军带给人的感觉。
仿佛沉闷的气氛是会传染的。
此时原本幸福快乐如要溢出的思思公主就坐在陆少将军的对面,体会着这种会传染的沉闷。“当时那个神秘男子就是这样告诉我,说她就是我将来一定会喜欢上的那个人。”陆慎说完这句话,顿一顿,略出了一会儿神,“我自然是不信。那时候她在我眼里,虽不似一开始贪婪自私的印象,可也不过偶然有点小聪明,圆滑势利的一个普通人罢了……我自信心性足够坚定,肝胆可照日月,待她最多不过兄弟之义;看在义父面子上,可以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多多照顾于她,也就是极限了。”
“可是后来,慢慢我才发觉,哪里是我在照顾她,分明是她披肝沥胆的,竟是处处为我着想。埋棋布局,选助力平消息,不知不觉间回首,才发现七尺男儿,竟劳她照顾了这许多!”陆慎摇摇头,“她这般才思智慧,竟如白水清酒,明明一眼看透,却要到细品之下才知醇洌厚重!”
思思却是脸色发白,“其实长天哥哥是藏拙……你本是皇室血脉,又这般勇武,只要揭破身份,又哪里需要他的照顾?”
“我当时也道堂堂男儿,俯仰不愧天的,便是受人恩惠又如何?投桃报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就罢了,难道还能扭捏如那戏文里的女子一般,来个以身相许报恩不成?”陆慎唇角却是微弯,棱角分明的面庞上,线条便柔和了不少。
“就是如此……长天哥哥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去和母亲紫泯皇兄说,封官进爵,定不会让人觉得我皇家小气!”
“这个人……”陆慎收敛了笑,目光黯淡下来,“再后来,有人对我揭破了这一切,告诉我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告诉我她其实喜欢我……”
虽是早有防备,思思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煞白,半晌道:“长天哥哥,早听说市井间有这样奇怪之事……长天哥哥,难道那人对你也起了这般龌龊心思么……她可是个……登徒子。”
“思思!”陆慎截断她的话,深深看她一眼,依旧继续道:“我当时只觉得,她的喜欢来得莫名奇妙,何况,在她身边,从来少不了惊才绝艳的人物,少不了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痴情者。我只道……她这么做,其实不过是贪图那“得不到”的是最好罢了。”
思思又要插话,却被陆慎的眼神惊住,呆呆听他继续。
“直到……我终于又见到那个神秘男子,听他揭破了一切缘由。”陆慎戚然一叹,闷热的天气仿佛随着他这一叹整个压迫过来,沉甸甸的令人窒息。
“思思,你信命么?如果有人告诉你,你命中注定会如何如何,你又相信几分?”
“我信命。”思思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下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是命,我又怎会在幼年时被长天哥哥救起?不是命,我又怎会在这样即将决定命运的时刻得知长天哥哥的身份?只是命运高高在上,凡人又能触摸几分?如果要一个凡人告知我将来的命运,我却是半点不信。”
她刚刚得知陆慎身份高贵,与自己足堪匹配之时,欢喜得如入云端;然而马上就被陆慎这一番“追忆”打下凡尘,心痛得几近麻木这般情境之下忽然福至心灵,从容应对陆慎的提问,却是别一番境界了。
可惜……如今的陆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提问,也不过是个强扯出来的引子罢了,哪里在意她的回答呢?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