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一想到那个歪歪倒倒哭哭啼啼的老家伙,再想想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的千羽雪……洛雯儿只觉一阵阵的恶心。
她一把抓过那本奏折。
一目十行……冷笑,两手一用力,只听一声裂响,奏折便从中间裂作两半。
说什么病入膏肓,急需冲喜……说什么请了天师掐算,唯无涯长公主的八字与他最为相合,乃是天作之合,定是能保他长命百岁,而有了他的庇佑,长公主定会身体康健,更添娇艳……又说什么涼阈不比雪陵四季严冬,千羽墨大可不必担心长公主会受严寒之苦。还说什么千羽墨抢了他的心头爱——湖阳公主,他深受伤害,自是要陪个公主给他……
如此昏聩荒诞无耻无赖之言,竟是出自一个位于权力顶峰的人物口中,洛雯儿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她尚且如此,何况是一向将妹妹放在心尖上的千羽墨?
千羽雪,那样一个令人疼爱令人敬佩的女孩,她绝不允许那个老妖怪糟蹋!
“阿墨,”她晃动着浑身冰冷的千羽墨:“我们可以想个办法,譬如就拿送华妃出宫的那个法子。不要跟我说那瓶药你都用光了,你一定有的!”
千羽墨定定的看着她:“没用的。天子若是看中了什么,就会像蚂蝗一样盯上。他早年见过雪雪,当时,雪雪才五岁……”
洛雯儿险些背过气去,元君天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变态!怪物!
“是父王拦下了,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却不想……”眯了眸:“若是当真用了失魂丹,你知道吗?他会派人守在雪雪的墓前。失魂丹只有七日的功效,到时……”
“那怎么办?”洛雯儿急了:“不若这回给他更多的银子?他是个贪财的人,或许……”
说什么结了这门亲,是无涯的荣耀,会推举千羽墨当什么诸侯盟主,其实不过是想借所谓的姻亲来理所当然的搜刮更多的财富吧。
“若是往年,或许能躲过,可是今年……”
无涯就是太招风了,可是要如何才能不招风?他们要强盛,只有强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对了,我们可以给雪雪定一门亲事,就说……是娃娃亲,他总不会不顾廉耻的逼人毁亲吧?”
千羽墨看着她,笑,却是笑意苦涩。
“云彩,其实,这不过是一柄子母剑。若是我挡了这门亲,另一门亲便会接踵而至。”
“你是说……”
元君天子的十三公主,一直倾慕千羽墨。三年前的诸侯会盟上,这位十三公主驱使白鹰意图置她于死地。然而白鹰被千羽墨击毙,就此与爱慕十三公主的东方旭仇怨更深,于是遭遇了那场雪崩……
如是,到底是元君天子想娶千羽雪还是十三公主想嫁千羽墨?若她是千羽墨,该如何抉择?而她,是洛雯儿。她该,如何……
手被握住,冰凉却有力,是他给她的承诺吗?可是千羽雪,该怎么办?
一时间,心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打断了她:“还记得西戎最后一次进攻禹城吗?”
她眸光一闪……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当时,他们动用了投石机。可是像西戎那种蛮荒之地,如何会有这等攻城之物?”
“你是说……”她只觉胸口忽然发紧。
千羽墨点了点头:“是,天朝早就想对无涯下手了!”
“可是……”
“的确,就算灭了无涯,还有其他的诸侯国,若是都灭了,还有谁给他上供,供他挥霍?所以,他不过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力,让所有人觉得他们的背后有一只眼,随时随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随时随地会给他们致命一击。你以为这些诸侯国真的想打仗吗?有多少是受他挑唆?有多少是为了演戏给他看?只不过,他再如何心怀叵测,诡计频施,也改不了天朝逐渐式微,诸侯日益强大的局面!”
“那我们为什么不……”
千羽墨沉思片刻,摇摇头:“就像咱们朝堂上的五大世家,什么时候真正团结过?灭了天朝,或许不难,难的是,灭了天朝后,这些诸侯国要如何面对新的形势。谁都想高高在上,可是由谁来高高在上?天朝就是捏准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因为重建一个局,比打破一个局,更难。人性本贪,人性又懒惰,与其血雨腥风,不知生死,还不如过这种安乐的日子。”
“所以你在一点点的蚕食他们,利用这种贪心与懒惰?”
“不错。我不想消灭他们,因为历经了千百年,这些星罗棋布或消亡或新建或屹立不倒的国家已经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缺了谁都会失衡,而我要做的,是成为这张网上的重中之重,我不求将这张网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只要挑动一根丝,便可令这张网瞬间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