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子眯了眸子,不过看样子不大像是在回忆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国名,而是在琢磨要把他下放到哪去。
他活生生的打了个哆嗦,急忙上前一步,挤眉弄眼:“主子,明国……就是明国,你要的那个东西……”
洛雯儿在帷幔内急急整理衣物,也没听清胡纶在叨咕什么,却听见千羽墨忽然大笑:“哈哈,华妃的葬礼可是准备妥了?”
若是不知情的,定要以为这个国主要么是绝情绝意,要么就是精神错乱,就算和妃子没有感情也不至于喜形于色到如此地步吧?
然而洛雯儿却是知道,这便是华妃同意千羽墨去说服英若丞的条件……放她出宫,但还不能辱没家族的颜面。
妃子若是想离宫,只能有一条路——死。
当然,是不能让华妃死的,只能“诈死”。
于是打双方协议达成,华妃就开始服一种药。
此药叫什么名字,无人知晓,只知道她的身体渐渐的衰弱下来。御医诊断,是脾胃虚弱,中焦不运。于是开了温热的药,加以滋补。怎料到了去岁夏天,却成了肝肾不足,经脉失养。继续调养,入秋时则转为气血失衡,心智紊乱。
后宫女子经常出现此种症状也属平常,谁让后宫“阴气”重呢,凡事郁结于心,以致生病,总是难免。英若丞先前并不以为意,而且依英家的地位,若有人想陷害英妙华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而且他亦派府中信得过的大夫前去诊治,与御医所言无二,亦无中毒迹象。
他便放了心,怎奈年关将至,英妙华忽然病重,很快就血行不畅,神思昏绝,待英家赶往后宫时,已然气绝。
英若丞不敢置信,怎奈离人不归,只得抚膝垂泪,一时间竟似老了十岁。
谁都知道,英若丞这么多的儿女中,只有个英妙华性子最为像他。英若丞曾说,若此女为男子,定成大器。于是自小宠爱有加,所受家教,从不逊于英赞与英秋冉二人。待到成年,郑重送入宫中,来表达对王室的忠心和对女儿的殷殷期待。
怎奈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这么突然,英若丞后悔自己的大意,一向刚强的老人几乎昏厥。
洛雯儿不忍心,想要告之真相。
千羽墨却不允,因为依英若丞的顽固,若是知晓,定是闹得宫内宫外不得安宁。而为了表示此事件的真实性,他缺席了每年必须要参加的诸侯会盟与朝觐天子,自是又招致种种非议,而他是乐此不疲或者是正中下怀,同时亦换来个情深意重的名头。
于是华妃便等待“出殡”了。
或许该得益于千羽墨没有寝陵,而华妃又没有子嗣,所以无法葬入千羽家族的墓地,而既是已出嫁之女,又无法回到英家的祖坟,所以另辟风水之地,准备于二月初四出殡。
而待“入土为安”后,只需闻一闻解药,便会“起死回生”,从今往后,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自由自在。至于英若丞……
洛雯儿觉得,华妃定是不忍老父伤心的。不过到时,英若丞除了震惊、愤怒,更多的是惊喜吧,又如何能责怪女儿,拿她问罪呢?
每每想到此,洛雯儿都会不由自主的露出想往之色,而千羽墨则郑重告诉她,那种令人假死的药都给华妃用了,她想也别想!
她便忍不住笑,既是打算跟他一起,他在胡琢磨什么呢?
而眼下听说华妃“葬礼”已准备妥当,所想往的自由即将实现,仍旧不免生出羡慕,可又难免奇怪……按理,华妃的葬礼早已在计划之中,犯不着特意前来通报,又偏偏赶上这档口……
胡纶精得耗子似的,怎么会愿意触千羽墨的霉头。
她正思量着,忽见千羽墨划开帘幔走进来,满脸的春光灿烂,心下更加生疑……就算诺言终于兑现,也不至高兴成这种样子吧?
“云彩,你最近一直在忙,怕是有段时日没有去见老太妃了吧?她前日还遣人说,想吃你做的元宵。你知道,老人家都好这口甜软……”
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来,倒引得他微蹙了长眉:“云彩,你不舒服吗?”
她垂了眸,摇摇头,心里却道,千羽墨,不对劲!
果真……
“这会天气正好,不若我送你去延福宫。咱们打琼华苑过去,看看梅花开得如何了?”握住她的手,叹息:“这一年只顾着忙这些事,咱们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了……”
不对劲,一定不对劲!
往常只要自己有一点要去延福宫看老太妃的意思,他都横拦竖挡,要么就装病,非要把她栓身边,今天是怎么了?倒好像迫不及待的要送她出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