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不计前嫌的相互递了眼色。
可就算得了王上的宠爱,这朝堂之上也不是她一个女人可以撒娇的地方!
于是一向自认是正义化身也的确能说出几句公道话的英若丞上前一步,就要斥责,却见这位尚仪也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平民之所以胆大妄为,全是因为没有身在其中,不能体会各位大人的辛苦!”
众人有些发懵,不过接下来,洛尚仪将他们好一通赞扬,弄得他们浑身轻飘飘的,只觉自己真的是付出了好大的辛苦,却是不被天下人所理解,还要遭其诟病,都委屈得不行。
蒋元厚觉得自己最委屈,因为有千羽翼的存在,他在朝堂上就发挥不出别的国家身为兵部尚书的重要作用,就连私田也不如旁人的多,可是自己的族人这回也跟着遭了难,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说来也怪,这位洛尚仪平日无声无息仿若空气,然而说起他们的贡献乃至家底,简直是如数家珍。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方面被拍得舒服,一方面又生出隐隐不安,有些被人抓在手心里的感觉,又莫名觉得一定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隐在暗处窥视,否则怎么会对自己了解得如此清楚?
是王上的暗卫,还是……
他们心中一凛,忙环视平日的“政敌”,恰见对方亦盯着自己……
正在他们彼此怀疑彼此打量彼此暗忖之际,一记重响已是落在龙案之上,击得他们心头一跳,然后便见那位尚仪一手按住案头,一手攥拳,满脸悲怆:“各位乃我无涯的忠良,是世代尽忠于无涯的重臣,是自无涯开疆建国便护卫在侧的良将,是鉴证了无涯富强壮大的丰碑,而今却是被那群暴民说成是只吃饭不干活的‘蛀虫’,是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是提不起又放不下的‘穿了马尾的豆腐’,真是……”
众人正待义愤填膺,就连英若丞都要愤慨到支持出兵镇压了,忽听前方传来一声异响,很低微,却不容忽视,不过待要细寻,又消失不见。
本以为是错觉,然而又发出一声。
这回响亮了些,于是五大世家中堪称眼神最好使的尚靖发现,王上的肩头伴着这声声响颤动了一下。
他急忙定睛观瞧,果见千羽墨肩头耸动,而那异响终于接连不断的传出来。
王上哭了?!
众人大惊,自无涯建国至今一百九十一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于是急忙放下愤慨,纷纷跪倒在地。
然而一时又不知如何安慰,于是一部分人说:“王上息怒……”
可是“怒”什么?
又一部分人说:“王上节哀……”
这就更不靠谱了?这有什么好“哀”的?
然而千羽墨实在伤心,众人只见他歪着身子,肘支在扶手上,手则扶着额,再加上玉旒遮面,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身紫金银线的华服在抽泣下碎闪。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纷纷将目光睇向那位尚仪……她是王上身边的人,此刻由她出马最合适。
洛雯儿亦觉不妥,附身上前,小声唤道:“王上,王上……”
千羽墨伤心至极,于抽泣中咕哝出几个字。
尚靖离得最近,可是尖着耳朵都没听清,只见洛雯儿面露难色……这个尚仪,他怎么总觉的有些眼熟?
“王上说,那群暴民虽是在辱骂各位大人,实际却是在骂当今王上无能……”
“王上……”
众人神色悲戚,身子伏得更低,也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在做戏,呼声都带了颤音,只英若丞眼角湿润,胡子颤动,不能自已。
然后千羽墨又嘟囔了两句。
洛雯儿神色更见为难,她直起身子,犹豫半天方道:“王上说,他就是无能,否则你们怎么会在他面前吵吵闹闹,视王上于无物?”
“王上息怒,臣等……”
“王上说,你们一直是这样,从来都视他于无物,从来都是乾纲独断,从来不问他的意见,他虽身为一国之主,却好像是个摆设,只能听从你们的摆布。若你们是蛀虫,是绣花枕头,是穿了马尾的豆腐,那么王上是什么?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乱子,那群暴民表面是在骂你们,可实际不还是在骂王上?这让王上颜面何存?这若是传出去,让无涯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