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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眸之间,却见段玉舟回了头,冲她一笑。
她正欲点头示意,就觉得有一双目光射了过来,正正打在她背上。
依旧不是如芒在背,而是如影随形……
三个老头一番交头接耳后,终于定出一个题目……心醉神迷。
实在是,抽象!
究竟是什么可令人心醉神迷?是风景,是花木,是人物,是情感,还是美酒,佳肴,抑或是回忆,梦境……
自古至今,说法不一,又是一道难题。
然而又没有办法说三个老头在作弊,题目都是现场商定,若此前便私自透漏给本家,倒会弄巧成拙。因为隔墙有耳,没准这边弄得热火朝天,那边却已经换了考题,到头来,反是措手不及。
所以,自题目落下,便见场中六人或若有所思,或左右徘徊,或垂头不语,或奋笔疾书。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时而凝目,时而弯唇。
丝竹声声,冰雾袅袅,场中人衣袂翩跹的立于浮光流烟之间,恍若仙人临凡,纵是无情亦动人。
人群正待骚动,却已见王宫派出画师,支案研磨,下笔如飞,将眼前仙境布于纸上。
有人开始猜测,这幅图究竟是要藏于宫内的多宝轩,还是悬于王上的内室,亦或者是赏赐有功之臣,无论如何,都是难得的无上至宝。
而参赛者似乎醉心于被关注,竟是愈发的悠闲慵懒,更有甚者甚至侧卧于案,闭目小憩,似在宣示自己的不同寻常。
也是,这个题目的结束是至日暮时分,自是有的是时间思考。
随着天气愈发炎热,场外的茶水冰饮消费得极快,而摆摊的人中亦有天香楼的身影,也不开口,只高高竖起个白地黑字的牌子,上书“天香楼”三个大字,歪歪扭扭,却仿佛无声的召唤,将许多人聚集在摊位前。
有人开始怀疑,天香楼的洛掌柜之所以参加这样一个赛事,其实就是为了把自己当招牌赚银子。
然而也有人反对,因为即便洛掌柜不参赛,天香楼的生意亦是无人能敌,况且洛掌柜杀入第三轮,必是有本事的人。他们对这位名不见经传而一旦露头就独树一帜招财纳金又几经起伏屹立不倒如今还引起轩然大波令人大开眼界更令人不可思议的女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与史无前例的兴趣。
太阳以几不可查的速度在天空移动,人们只能看到地面的影子变短又拉长,而场中的冰墙已换了一回,目前又只剩下三寸长短了。
场中人亦是如日影一般散漫而闲淡的移动,游园一般,还时不时的向周围打量,倒成了这场比赛的看客。
直至锣声响,所有人方精神一震。
六人重新回到白石案旁,肃穆而立。
此刻,夕阳西下,随风抖落一地霞光,伴着尚飘散余雾的冰凉,将眼前的一切晕染成波浪起伏的海面,一张张的白石案霎时变成了一颗颗出海的珍珠,晶莹璀璨,而旁边的人则是守护神物的仙使,沐一身天光,踏波而行,耀眼非凡。
按规矩,当由去岁获胜者率先展示调好的香品。可是穆莲生方一敛衽,便见穆家老头摆了摆手,他便微一欠身,退回案边,规矩立好。
“方才我见大家细心调香,那种认真与执着的态度不禁让老夫想起当年。你们可能忘了……当然,你们年纪尚轻,老夫站在这场中时,你们中有的人还未出生呢。”
丁家老头笑了:“你们多只关注最初的斗香大会,还有近些年究竟有何人胜出,而像我们这些掺杂在其中的,倒是被一掠而过。”
“是啊,”乾家老头接过话茬:“其实我们三人,当年便同在一场斗香大会。我记得那届,是丁家人胜出,只不过那位家主……”
丁家老头微露戚然之色,转而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有日暮西山,便有朝阳似锦。”
“这个题目,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关键在于如何领会。”
“其实,只要能醉心其中,无论做何事,对何人,对何景,皆可心醉神迷。”
“上一关的香品,由你们自己收藏,而这一关……”三个老头互相看了看,齐齐笑了:“可以将你手中精心调制之香,送给你最想送的人。”
什么?
参赛者再次面面相觑。
洛雯儿心想,这三个老头在搞什么鬼?先是抚今追昔催人泪下,这会又要把斗香大会开做联谊会,而自己在书里翻看的资料全不是这个样子,莫非是入乡随俗,跟着无涯国主学会了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