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将城内晒的干燥结实,亦或是将城外的地面晒的结实之后,才可真正躺在床上睡个舒坦觉。
…………
夜幕缓缓降临。
白天燥热的空气一下子有些清冷下来。
但这种清冷,却并不是让人舒服的驱散掉白天时的酷热、类似空调冷风那般的清冷,而更有些类似于初春、或是深秋那种湿冷的阴风。
此时,忙活噪杂了一天的海州城内,也缓缓归于了平静。
只是,与明军在海州新城的井井有条不同,后金军此时的各部序列,却是说不出的疲惫和杂乱。
到处都是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的污水坑和淤泥,各种生活垃圾,衣物,粮食,随地漂浮着,浓浓的淤泥臭味,怕是几里之外都不能逃避。
便是皇太极的居所、海州城官厅内,此时也不能幸免。
不过,毕竟是最高统治者居住的地方,这里的环境比城内其他地方,已经好了不少。
地面基本上被清理干净,地下的青石板都已经被人用水冲刷过,但原本院子里还算精致的花花草草,此时却已经成了浆糊。
官厅内,火盆烧的劈啪作响,一只肥美的公山羊,正在被几个奴才小心翻烤着。
皇太极却是站在窗边,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雪茄,表情阴郁的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卖,却唯独没有人卖后悔药。
与李元庆的海州新城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此时海州城内的柴火也远远不足了。
后金军这几年,同长生营连绵作战,也在不动声色间,汲取了长生营不少的养分,他们也不喝生水。
但没有充裕的柴火,就没有这么多解决需求的热水。
尤其是那些低贱的蒙古奴才、披甲人奴才,许多人忍不住,已经开始挑城内井中干净的井水喝生水。
皇太极虽很想阻止,但这种事情,他此时也有些有心无力。
大金的军心已经连续萎靡,若他再用强势手段,真的让这些卑贱的狗奴才再产生什么波动,这场仗,究竟能不能打下去,那都是难说了啊。
皇太极此时也意识到,他这一招‘妙棋’,实在是走的太过愚蠢了。
明知道李元庆精通奇~淫技巧,又叵测狠厉,他却偏偏要冒险试一试,却是……
女真人世代生存的白山黑水之地,寻找的洪涝灾害虽并不多,但却并非没有。
尤其是皇太极精熟汉家文化,他非常明白,洪水之后,灾役将是重中之重!
但此时,海州城缺医少药,又士气低迷,皇太极还无法使用严厉的军令治理,这边将他推到了一个极为被动的状态。
这时,门外有小太监恭敬禀报:“主子爷,马光远、马统领过来了。”
皇太极这才稍稍回过了神,有些疲惫的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喳。”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身穿正蓝旗一等总兵官袍,脚步伶俐的小心进了厅内。
“奴才马光远,见过大汗。大汗吉……”
还未等马光远说完,皇太极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马卿,你我君臣,已非一时,不必这般多礼。起来吧。”
“谢大汗。”
马光远也知道皇太极此时心情不是太过美妙,也不敢打扰皇太极的思虑,眼观鼻,鼻观心,让自己保持着最谦卑的恭谨姿态。
马光远当年曾是大明的建昌参将,与李永芳几乎是同时代投靠后金,只不过,这厮的命却没有李永芳更好,能捞到个老奴的女儿,一直有些隐身般的不显山不露水。
不过,正是因为他这种性子,也让他成为皇太极极为信任的汉军旗奴才之一。
“马卿,此时的状态你已经看到了。你对防疫,有什么想法和经验?”
皇太极的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颇为和蔼的笑着看向了马光远。
女真这个民族,从兴起时,几乎就是一路‘管杀不管埋’走下来,尤其是老奴时代,动辄便屠城,杀的汉人城池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到最后,一把火烧了,直接了事,省时又省力。
但此时,李元庆的强势横空出世,整个形势已经有了完全的变化。
后金军此时也不得不被李元庆牵着鼻子走,在海州城,与李元庆的海洲新城对峙。
而这种状态,他们自己种下的因,自然要自己来处理果了。
但后金的一众王公权贵们,杀人放火都是行家,可谁又能懂得这种精细活儿?
马光远之前倒是处理过抚顺、开源的几次水灾,有些经验,皇太极理顺了思路之后,第一个便想到的他。
马光远来时对此已经有了些准备,忙小心说出它精心准备的说辞:“大汗,依奴才思量,想要防疫,主要有几个环节。一是要将城内垃圾清除干净,以石灰粉消毒。二来,就是必须要将有疑似生病的勇士隔离,防止有可能发生的疫情扩大。其三,也是咱们大金从李元庆那边学到的办法,尽量不要喝生水,最好能喝些热乎乎的姜汤、肉汤。”
皇太极笑了笑,“马卿,你有心了。不过,此时……”
皇太极看了马光远一眼,“马卿,此时你也知道,咱们的条件,并不是很充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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