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多战兵,按照平日里的演练,迅速集结成了最熟悉的方阵。
李元庆身处正中,钢刀猛然出鞘,“长生营,前进。”
片刻,随着传令兵的来回跑动,各部军官的大声呼喝,长生营方阵,犹如一架缓慢运转的机器,缓缓朝着山坡上后金营地的方向逼迫过去。
山坡上,一直观望着明军阵营的后金军也傻了眼,他们简直无法想象,在这般天气,这般地势条件下,明军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讳,逆势发动进攻,他们,他们是疯了么?
但这个方阵,在昨天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他们怎敢怠慢?赶忙通知了三个主子。
天气这么恶劣,周围一切都湿漉漉的,根本无法点起篝火,三个甲喇章京正蜷缩在一颗大树下,边取暖边商议着如何应对眼前局势,却突然得到了明军竟然主动发起进攻的消息。
他们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赶忙跑到前方查探。
看着明军缓慢却又熟悉的方阵,三人相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那四十多岁的镶红旗甲喇章京道:“这些明狗简直欺人太甚。他们这简直就不把咱们大金放在眼里啊。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教训他们。”
他说着,转身便欲离去。
“索通,你急什么?你忘了昨天的教训吗?”那正蓝旗的甲喇章京赶忙一把拉住了索通,面色严厉。
索通虽然年纪大,此时又在气头上,但他也不傻,若现在冲击明军方阵,即便是居高而下,能更大程度聚起马力,但明军方阵很严密,即便他能有所斩获,代价必然也不小。
后金军虽然战无不胜,但事实上,他们能承受的伤亡比,非常非常的低。
当年,在扬州城下,面对明军的严密防守,满清的八旗铁骑,往往在死伤一百多人之后,便一哄而散了。
这也是游牧民族一个很大的特性。
顺风仗几乎无敌,但一旦逆风,能打硬仗的,几乎没有,包括老奴两黄旗的精锐。
“库尔图,明军都欺负到咱们脸上,你说,你说该怎么办?”索通忙看向了这正蓝旗的甲喇章京。
这个女真人,却取了个蒙古人的名字。
库尔图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当然能看到索通眼神里的轻蔑。
这是一种无法言语、却又能让人清晰感受到的东西。
论血统,他是正儿八经的爱新觉罗血脉,只可惜,他父亲的死的早,被逼无奈之下,他母亲改嫁,嫁给了科尔沁部的蒙古人,他自幼,便在蒙古人的屁股后面,在蒙古包中长大,也学得了蒙古人的全部精髓技艺。
从十几岁从军,他从最基本的守军做起,一步一步,到了现在,立下了无数战功,若按照功绩和血统,便是升为贝勒,他也绝对有资格,可惜,他现在连个贝子也没混到。
库尔图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蒙古遗留,使得别人感觉他并不是纯正的女真人,即便他是最勇敢的勇士。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难道要去硬咬这只刺猬么?”库尔图冷冷的道。
原本,面对这般态势,库尔图并不想与这股明军纠缠,退一步就是了,他们毕竟有马力的优势,但索通的眼神,却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此时,他麾下只有一个牛录的兵力,索通却有4个,以往他能唬住索通,只不过是凭借以前的战绩和他的血统,但此时,他们三部,两天下来,好处没有得到半分,却是吃了一屁股灰,还淋了一天的雨,再想聚集起军心,哪有这么容易?
既然这索通想死,库尔图又怎会拦他?
看库尔图这模样,索通心底里火气愈甚,一个被蒙古人养大的杂碎,神气什么?
“舒契,你怎么想?”索通懒得再去理会库尔图,看向了旁边另一个镶红旗的甲喇章京。
舒契麾下有5个牛录,处在满员状态,也是三人中此时兵力最强大的一个。
他年纪虽轻,只有三十出头,却是岳托的心腹,臂膀人物,此时,看着像是蚂蚁般缓缓涌上来的明军,他冷冷一笑,“这股明军实在猖狂,是得给他们一点教训。索通,我们一人出两个牛录,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索通哈哈大笑,“好。很好。就这么办。来人,召集勇士们列阵。”
只有他自己,索通还有所顾忌,但此时,舒契开了口,他又怎的会拒绝?
很快,山坡上4个牛录,1000多骑兵,开始纷纷扰扰的整队。
只不过,早上的风暴,让战马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此时,即便有士兵的大声呵斥,但它们却并不是很听话。
库尔图冷冷着看着这一幕,默然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