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来到荒岛,一队人去内陆寻找淡水,一队人进林子里狩猎和采集浆果。
季斐不放心主人,每隔半柱香就去船舱门口转一转,生怕一眼不见的工夫,主人又丢下船队,消失了踪迹。
船舱里传出剧烈的咳声,时不时就咳上一阵,季斐听得心里发揪。内功深厚,外功强横,主人一向都不生病的,现在却咳得这么厉害,必定是夫人离开他的缘故吧!
季斐真的不明白夫人,她既然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就不能随主人同返中原,而要选择葬身于茫茫火海之中?
脑中想起那个笑容明亮,让人不能逼视的绝美面容,季斐觉得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真的看见了夫人的音容笑貌,就在不远的山峦之侧出现……
第一反应,难道死去的夫人显灵了?
“不对,那是海市蜃楼!”季斐睁眼惊呼,“那不是夫人吗?她没被烧死,她还活着!否则怎么能在海市蜃楼中看见!”
季斐惊喜交加,连忙冲入船舱,讲话语无伦次的他,索性直接架着苏昙的胳膊,好拖赖拖地拖到甲板上,一指远处的山巅,朗声笑道:“快看啊,那是夫人,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琴儿……”
苏昙抬眸,满是血丝的眼瞳一下变得晶灿发亮,落在那片海市蜃楼上,视线瞬间定格。
“琴儿,真的是你……”
苏昙盯着百丈之外的虚幻景象,张开五指,隔空抓了一把。
景象之中,韦墨琴一身村姑打扮,正在边推石磨,边往磨心里倒玉米,偶尔还转头笑语,不知她身后站着什么人,景象中只出现了一截男人的衣袖。
这景象不到盏茶时分就消失了,空中再不留半分痕迹,仿佛方才那一幕是苏昙和季斐的幻觉。
苏昙后撤两步,颓然地靠在桅杆上,无尽的寂寥与落寞,不消言语,没有表情,就让一旁的季斐深受触动,仿佛也被感染了悲伤。
季斐轻声劝道:“至少您知道她还尚在人世,总会有相见之日。”
苏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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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船队回返中原,当年如彗星陨落的战神宇文昙重新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两个半月后,文宣帝在百官面前宣布,由于他得了一种不治之症,决意避位让贤,百官劝解无果,遂则吉日由文藻阁重臣拟传位昭书。
关于这段朝事,史书有载,文宣帝在位十九年,惜乎膝下无子。先皇有三子,长子豫章老亲王求仙访道,次子文宣帝,第三子毓王宇文昙少年果敢,最肖先祖之余烈。
琼奉六年冬,文宣帝梦中得宇文氏先祖启示,立皇弟宇文昙为皇太弟,克日传位。
琼奉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新帝登基,帝号静武。一时朝野称颂,八方来贺。
登基后半个月,宇文昙把在外游历的国师急召回朝,下圣旨,让他再用上当年那个点上至亲之血,就能把人找到的“搜魂珠”,把国师的亲妹子韦墨琴给找出来。
原来,这位目如朗星,唇红齿白,看上去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和尚,就是前任文宣帝最为倚重的国师。他也是户部尚书的长子,皇后韦墨琴的长兄,韦殊越。
尽管从宇文昙入京,到接传位昭书,到承继大宝,韦墨琴没有在场哪怕半刻,但新帝的圣旨诏书一发,她还是被冠以皇后之尊,闻达四海。只是四海之人都不知道,皇后此刻不住在后宫里。
国师神情温文,告知圣天子:“回陛下,此事臣亦无能为力,就算往搜魂珠上点再多的血,要寻皇后也难如登天了。”
宇文昙立眉,气恼地问:“为什么?你是否存心隐瞒她的下落!”
国师道:“四十多日前,臣的佛珠散落于地,心有戚戚焉,据上古经文记载,发生这种情形,通常都是至亲离世的征兆。”
“四十多日前……”宇文昙一怔,那正是昙琴岛陷入火海的那个时候。
“臣家中的父母、二弟、妹妹棋画都安好,据此推断,大约是小妹墨琴出事了吧。”国师双手合十。
“你敢咒她?”宇文昙怒道,“朕亲眼所见,海市蜃楼中显出她正居于一农舍中,过得不知有多开心呢!”
“阿弥陀佛,”国师道,“不敢欺瞒圣上,所谓海市蜃楼,未必都是当时正在发生的事。多年之前,臣访游山川之间,曾目睹陛下您一身龙袍,受众臣朝拜,彼时您才是亲王之尊。据此推断,您看见的皇后可能是她生前的一段形容,不能作准。”
良久,宇文昙道:“朕不管那许多,朕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带她来见朕,你能救醒她一次,就必定能救醒她两次三次。”
国师规劝:“往事不可追,逝者不可留,陛下又何必逆天而行呢?”
宇文昙面露愤恨之色,冷冷道:“她走得没有交代,犯了欺君之罪,朕一定要把她捉回来。国师你一定要帮朕完成心愿,否则朕夷你三族!”
国师笑道:“臣的小妹乃皇后,臣乃国舅爷,三族之内,连陛下都包括了。”
宇文昙蛮横道:“总之不把她给朕找来,你休想出宫!”
说着,一道圣旨便将国师关入天牢。
三日之后,天牢中的国师终于松口了,他问,“寻皇后入宫却难,送陛下去见她倒还容易一些,敢问陛下愿意舍弃现有的一切,去‘一个地方’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