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要用石景鱼缸追讨债务?”
刘管家不只没有打消疑问,反而更加吃惊了,大睁着眼睛问:“不知那名女子欠债几何,要动用您的心爱玩物来讨债?”
宇文冥川道:“欠得太多,一时不好算清,等找到她的人再翻账本吧。”
刘管家心头咯噔一跳,他知世子向来视银钱如庭院里的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能让世子如此看重的债务,一定是一笔骇人听闻的巨大数目。
“总之,待石景鱼缸送去后,你派几个眼力好的人日夜轮番监视,一定要把画上的人给找出来。”宇文冥川吩咐。
“世子放心,等您回来时,此女就在京兆府牢里了。”刘管家保证。
“不必惊动官府,”宇文冥川想了想,又叮嘱说,“把她客客气气请到家里住下,以上宾之礼待之,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但是一定要留她到我回来为止。”
“是。”
刘管家心中不免一番感慨。这年头里,欠债的是爷爷,讨债的是孙子,此言诚不虚也。
于是,宇文冥川将一幅软帛画轴掷入刘管家的怀中,自己就即刻启程出京,往郓城办皇差去了。
刘管家打开画轴,当时一愣,然后捂脸哀叹。
这么多年过去了,酷爱丹青的世子还是偏重写意,不重工笔。谁能领会世子的想法,谁又能认得出,这画之中那位脚踏七色云彩,随风飞舞的秀发盖住半边面孔的女子,究竟生着一张什么样的面孔?
一般来讲,要让人按图索骥,起码也要把眉毛眼睛和鼻子嘴巴画清楚吧?
不能只用三个点就概括了眼睛与嘴巴啊,这女子的鼻子长在哪里?我等草民理解不到世子您的想法啊!
还好,能当上财神爷家的管家,刘管家也不是普通角色。
他很快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于是迅速召集了京城中擅长工笔的画师十五人,让他们围在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前,只要看到镜中出现一张新面孔的女子,就用最快的速度画下,稍后再重新画出细致画作。这样等世子回来,就可以一幅一幅地过目了。
一开始,画师们还闹不明白,让他们围坐在一面流光水滑的铜镜前,刘管家说的“女子”在什么地方,怎么见不着?
很快,当铜镜中出现一个贴得很近的女子面庞时,画师们顾不上惊叹,连忙投入作画。
那女子一副丫鬟打扮,接二连三地,又出现了许多丫鬟打扮的女子,通过铜镜,可以看见她们一张张说笑不停的面孔,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们看过来的角度也很奇怪,好像这些人都围绕在一口宽大的水井之侧,探头往下观望。
而画师们好像全都坐在“井底”,用仰视的角度看着镜中人。
因为入王府前,画师们都收了重金,王府的人与他们约定,只埋头做事,不可乱问问题。因此他们都藏住疑惑,研墨铺纸,将每一张出现在铜镜中的女子面孔,一毫不差地落于笔端。
半天工夫下来,十五名画师合力画出了数十名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孩子,还有一名身穿葱绿小褂,看上去像是小姐做派的十四五岁少女。
当晚,王府招待了丰盛的酒馔,又安排他们在客房住下,第二日继续作画。
领头的那名画师,是衙门里专门负责画张榜招贴的江洋大盗头像的公差画师。他与刘管家很有些交情,饭后悄悄打听:“似这般,还要画多少天?”
刘管家道:“只要出现新面孔,就要原模原样地落在纸上,不过估计新面孔会日渐减少,再过两日,你们之中留下一两人值守,其他人就可以出府了。”
画师仗着交情,忍不住问出口:“那是件什么宝贝,为什么通过铜镜可以望见另一个地方的人,对方却显然看不到我们这里?”
刘管家道:“那是个写了上古阵法的法器,天下只此一件,珍稀罕见,做出法器的高人给它起名叫做‘海市蜃楼’,意思就是这件宝物就像自然中的海市蜃楼一般,能瞧见千百里之外的景象。”
画师咋舌:“原来如此!真是开了眼界!”
刘管家又道:“古时候,打仗的人用这样的宝物刺探军情,互通消息。如今宝物落在我们世子手上,变成了一件鉴赏把玩的器具,还给它起了一个更贴切的诨名,叫做‘坐井观天’。”
画师道:“果然贴切,那些年轻姑娘们仿佛立于井口之上,而我们就像坐在井底画她们。”
刘管家微笑:“你告诉大家,作画一定要极尽细致,栩栩如生,这些画都是要呈给世子爷看的。爷看得满意,还会重重有赏。”
“好,好!您老放心!”画师点头哈腰。
过了半晌,这名画师心中开始嘀咕,平白无故的,世子要看这么多女子画像干什么?
直到上床睡觉的时候,这名画师还在寻思这件事,最后就琢磨过味儿来了,是不是世子要用这种法子来选妃啊?
毕竟天下间的女子太多了,世子根本看不过来,就用这种类似抛绣球、撞天婚的办法,谁出现在铜镜中,谁就是世子的“有缘人”。若是再合了世子的眼缘,这门姻缘就八九不离十了!
想到这里,这名画师不禁兴奋起来,腾地一下披衣而起,在房里绕了两个来回。
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出现在镜中的女子具体有几位,什么面貌,除了他们这些画师之外,别人都不知道啊。画师之中又是以他为首,所有的画作也是他汇集之后,统一呈给刘管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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