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董萱莹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四丫头入宫当娘娘?牯嬷嬷,你老是灌多了黄汤,耳朵里塞棉花了吧!”
“哪有这样的道理,”居嬷嬷也说,“四小姐才十五,又不曾入选秀女,怎么可能进宫?当娘娘就更属无稽之谈了,咱们大小姐也不过才是贵嫔位份,宫里统共才那么几位封妃的娘娘!”
牯嬷嬷急道:“是真的,奴婢亲耳听说的!”
“听说?听谁说的?”宋氏丢开佛经,往椅背上一靠。
“四小姐说的。”
“嗤,”董萱莹不屑地说,“她说你就相信?明天她还说,她要进宫当皇后了,你也照信不误?”
“奴婢并没糊涂,”牯嬷嬷解释道,“这话虽然出自她口,却不是专门讲出来的,奴婢是趴在窗户外面偷听回来的!”
“哦?”宋氏挑眉道,“你说。”
牯嬷嬷道:“是这么回事,奴婢到了风雨斋,说夫人要见四小姐,让赶快过去。不料那里的丫鬟个个懒惰,都不给通传,只说四小姐连日疲惫,已经睡下了。可四小姐的屋里明明还点着亮呢!于是奴婢就想上去敲门,结果隔着窗户就听见,四小姐说太后老人家让她把指甲涂红!”
董萱莹道:“那有什么,可能是太后平易近人,换成是我进宫,太后还更喜欢我。”
牯嬷嬷用大惊小怪的声音,比划着说:“太后还赏下来一匣子银元宝,四小姐只吃一餐宵夜就让丫鬟打赏厨房四十两!擦头发她不愿意用毛巾,要用最软的蚕丝布,没说两句,就把最好的一件裙子铰了包头发了!她的丫鬟气得顿足,她却一副银子太多,烧得不行的模样。”
董萱莹蹙眉,道:“四丫头,疯了不成?难道,她真的得了太后欢心,要入宫为妃?”
宋氏的面色也略有改变,慢慢道:“想不到四丫头竟然有这样的机缘。”
牯嬷嬷问:“奴婢还再去一趟,把她叫过来问话吗?”
宋氏摇头:“照你说的这样,她自以为扬眉吐气,马上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恐怕不把这家里的人放在眼中了呢。”
董萱莹恨声道:“哼,四丫头本是个呆头鹅,最近越来越放肆了,连母亲叫她都不来,她还想在这个家里住下去吗?”
牯嬷嬷道:“要是像她说的那般,过不了几日就进宫当主子,她当然就不再长住董府了。”
宋氏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道:“想走就能走得了?未见得吧。”
这时,居嬷嬷插嘴:“四小姐尾巴翘上天,尚且可以慢慢敲打,只是单姑娘被太后留在宫里,如之奈何?”
董萱莹想起伤心事,流出一点泪来,哀戚道:“娘,你可要给女儿做主啊,这张老女人的脸,女儿一刻都不想多用了!”
宋氏稳稳道:“放心,我认识律念一辈子了,我知道她,她也知道我。出卖我的事,她断不为的。”
“可单语棠呢?”董萱莹不禁心焦,推测道,“她是不是照镜子的时候越看越喜欢,想要据为己有,因此就不出宫了?”
“也不会,”宋氏说,“单语棠有求于律念,她还有很多用得着律念的地方。放心吧萱莹,没有十全的把握,娘也不会生出这样的主意。”
居嬷嬷也劝:“小姐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姓单的没那么大胆子,就算她想变年轻,另寻个水灵灵的女孩子,叫律念帮忙换脸也不是难事。她不敢因为贪图一张脸而得罪整个董家和宋家。”
董萱莹觉得有理,回锦春园安歇,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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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老夫人让人把董阡陌叫去说话。
董阡陌妆扮停当,到宜和园的时候,那里已经有满屋子的人了。
后堂里摆了一张牌桌,老夫人、董太师、宋氏和董怜悦在摸骨牌。
汤姨娘坐在房间另一头的罗汉塌上,董阡陌刚一迈入门槛,汤姨娘就用凉飕飕的目光看向她,脸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
董阡陌回以微笑,打招呼问:“姨娘怎么一个人坐这里纳凉?连父亲都亲自上阵摸牌,姨娘不去试试手气!”
汤姨娘好像牙酸似的,磨着后槽牙说:“我能有什么好手气?该我拿的东西,我都拿不到,归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能指望凭空而出的运气?”
董阡陌听这话没头没脑的,纳闷一愣,笑问:“谁惹姨娘心里不痛快了?跟我说说,我帮姨娘出主意,把该你的那份儿东西讨回来。”
“哼,”汤姨娘酸溜溜道,“只怕我说出来,四小姐你的面子上抹不开。”
“和我有关?”董阡陌略一思索,想到其中关节,“姨娘说的,莫不是现在摆在我院子里的那个石景鱼缸?姨娘的意思是,那东西本该归你,却叫人误抬到我院子里去了?”说着,她盈盈在罗汉塌一角坐下。
汤姨娘一愣,没想到自己拐弯抹角想提的事,董阡陌一点不装傻,痛痛快快就挑明了。
心里的敌意去了两分,汤姨娘坐的离董阡陌近了近,压低了音量,不让那边摸牌的老夫人等人听见,说道:“四小姐你是个聪明姑娘,说话也痛快,那姨娘就跟你说两句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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